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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连夜办好,让他哪里去找铁棺材去啊。

“万年堂有一副紫铜棺材,将他们合葬吧。”

“是!”

既然你们那么想在一起,容不下母妃,那么就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得转生!

他命人在棺材上刻下特殊的符咒,埋在地底深层,真正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这又是后话。

得知唯一的儿子死了,老王爷怔了怔,问道:“怎么死的?”

“说是中了尸毒。”阿信小心翼翼道。

“活该,活该!”老王爷捶床痛恨的道。“我说什么他都不信,这回好了把,还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少顷,又泪流满面,喃喃道:“这回好了,儿子都死了。”

“大王,您还有孙子,听说三郎君,四郎君家都有重孙子了,五郎君六郎君家也各有一个女娃,不然,改日让他们带了孩子来给你看看?”阿信道。

见老王爷不说话,阿信又道:“以前不让他们来尽孝心,是因为府上乱糟糟的,这回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总能让他们过来尽尽孝心了。”

“你看着办吧。我累了,要睡了。”老王爷自己拉上薄衾盖着,慢慢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硬生生的把肉挖出来是什么感觉?

奉珠没试过,于她而言,稍稍破一道口子都疼死了,想着她的九郎要受那么大的罪,一定很疼。

把李姬阳安置在榻上,见安庆已经舀着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烧红了,奉珠忙找了一块锦帕要给李姬阳塞在嘴巴里。

李姬阳哭笑不得,除了把安庆留在房里,其余人都打发出去,笑看着奉珠道:“你过来,挨着我。”

“嗯?”奉珠不解,对他道:“给你咬着啊,疼的时候,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喊叫,那你就使劲的咬着这个。”

奉珠又把锦帕叠成长条状要给他塞到嘴巴里。

安庆嘴角抽了抽,悄莫声息的在药箱里找了两小块木棉塞到耳朵里,誓死不听主子和主母情意绵绵要肉麻死他的话。

安庆把锋利的小刀在烈酒里浸泡了少许,用干净的布巾擦干净,又舀到烛火上烧灼。

李姬阳大摇其头,笑看着奉珠道:“止不了疼的。”

“那怎么办。安庆?”奉珠看向正准备下刀的安庆。

“忍着。”安庆有些没好气道。

聚精会神,刀片下压,准备切了这黑肉。

“等等!”要瞅着刀子要割下去了,奉珠惊呼。

安庆冷看向奉珠。

“你继续,我只是有点紧张。”奉珠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冒了一头的冷汗。

安庆把蜡烛移的进了些,刀子已经割开了李姬阳的一层皮!

“等等,肉挖掉了会不会变成瘸子。”奉珠紧张兮兮的看着安庆。

“不会。主子,奴要动手了。”安庆真心想告诉这个小主母,主子曾经刮过骨来着,和刮骨比起来,割掉这些表层的死肉并不是很疼,只有刮肉的时候才疼,现在还不是紧张的时候。

李姬阳的脚是放在月牙凳上的,而他和奉珠正坐在榻上,见着奉珠比他还要紧张,他便搂了奉珠在怀,告诉她现在不疼,一会儿才疼,只要疼的时候,她能顺了他的意,他就什么疼都不怕了。

安庆阴柔却力持冷硬的脸抽了抽,对于主子有时候的骗死人不偿命,他已然淡定。

除了宝庆是第一个跟着主子的人,他和阿奴就是第二和第三个跟着主子的人,那时候的主子还有些少年意气,能看出他本来的脾性,经年累月的,不知不觉主子就变了,而他也变了。

说来,阿奴也有十一岁了吧,可看起来还像个**岁的小孩子,食量见长,可个头一直不见长。

表层的腐肉被他割了下来,用银质的镊子捏着扔到水里,本是清澈的水瞬间就变成墨黑色,可见其毒性。

接下来就是刮肉了,只要把黑肉刮掉,露出血红色的肉就可以了。

当他刮第一下的时候,李姬阳脸上的笑僵了僵。

“九郎。”奉珠咬着唇看着他。瞧着他墨色的长眉都皱到一起了,便想低头去看看安庆弄的怎么样了。

李姬阳板住奉珠的脸,在安庆刮下第二刀,第三刀的时候猛然擒住了奉珠的唇舌,深入亲吻。

安庆的耳朵尖着呢,听着那不和谐的啧啧水声,一张阴美的脸蛋顿时爆红。

心里把这主子骂了几遍,真心想歪歪刀子给主子割下一片好肉来。

那也只是想想,还是尽快的把肉刮了,撒上药粉,包扎离去的好,免得在这里耽误主子的好事。

起初,奉珠还略有挣扎,但见他额上冷汗直冒,知道他疼的厉害,只能含羞由着他。

可是,真能止疼?奉珠心里有些怀疑的小泡泡开始往上冒。

刮掉黑肉,终见红肉,安庆吁出一口气,幸亏自己就在主子身边,若是不在,主子就完了。尸变还是小事,怕只怕,凭着主子的武功,要闹腾的整个长安都来诛杀他了。

吻,能止小疼,越到最后,安庆把好肉刮去的越多,李姬阳的身躯越是发颤,他弃了奉珠的唇,紧紧的抱着他,下巴搁在奉珠的肩膀上,努力的压制着身躯的颤抖,却控制不住。

奉珠急的没有办法,只好病急乱投医,胡乱的吻着他的脖颈,喉结,只是希望他能好过一些。

“主子,为了能以绝后患,奴只能如此,您忍着些吧。”安庆是察觉了李姬阳腿部的颤动才如是道。

“废什么话,速战速决!”李姬阳咬牙道。

“你为什么不在他一靠近你的时候就踢开他,现在好了,要受这样的罪。”奉珠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他道。

李姬阳淡淡笑了笑,“无论如何,我的这条命是他给的,我除了不能甘愿死在他手上,除了不让他辱骂我的母妃,其他的,我都能忍他。谁让,他是我的‘父亲’。”

奉珠紧紧抱着他,心疼莫名,眼眶一酸,便不知不觉留下眼泪来。

总算把黑肉都刮没了,安庆在李姬阳的伤口上撒了药,包扎好,静悄悄的舀着药箱离开。

刮别人的肉也不是一个好干的活儿,他又不是屠夫,并不爱好刮肉。

鸀琴被那“东西”吓过之后还没缓过劲来,被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休息。

锦画还有要事要禀报,见安庆出来,便道:“如何了?”

安庆没理她,实际上安庆并不知道如何同这些娘子们相处。

锦画也不在意,敲了敲门,便道:“奴婢有要事相禀,阿郎,娘子,奴婢进去了?”

“进来吧。”

床榻上,奉珠已经给李姬阳盖上薄衾,让他休息一会儿。挨了不知道多少刀呢,只是忍疼也废了他不少精神。

“何事?”奉珠在月牙凳上坐了,问道。

“娘子,绥阳郡公并郡夫人双双去了。”锦画道。

“去哪儿了?”奉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笑不笑,脸色难看的看着锦画。

“是去了,娘子。我们从那边的厢房里醒来,想着只是喝了杯茶就都人事不知了,一时想起娘子,生怕娘子有什么不测,便立时去看,谁知、谁知就看见,绥阳郡公及郡夫人搂抱在一起,一开始奴婢们还以为看到了不该看的,忙要退出去,还是鸀琴细心嗅到了血腥味儿,奴婢们大着胆子上前去一看才知,绥阳郡公用一把短匕首捅了郡夫人一刀,正捅在心口上,而绥阳郡公自己身上没有伤痕,却已经没了鼻息。”

床上的李姬阳蓦地睁开眼,坐起身,双目怔怔的看着一个地方,道:“把安庆叫过去,让他去看看。”

“去吧。”奉珠也道。

“是。”锦画这才蹲身下去。

“都死了。”李姬阳慢慢又躺下,喃喃道。

“嗯。”想着那个大嫂的所作所为,被她的夫君杀死,也算是不亏的。

“就不知大哥是怎么死的。”奉珠道。

一会儿安庆来报,奉珠便知道李元是怎么死的了,毒死的,茶水中有剧毒。

奉珠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大嫂竟是有如此胆大心肠。

“办丧事吧。一起办了吧。”李姬阳闭着眼睛道。

“嗯,可不就得一起办了。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先休息一下,养好了精神才能主持丧仪不是。”奉珠知道今夜给他的冲击足够大了。

奉珠把蜡烛罩上灯笼,让光线暗下?p>

础?p>

少顷,便听他道:“小的时候,大哥还抱过我。他还会给我编蚂蚱,买竹蜻蜓给我,陪我蹴鞠。”

“后来,大哥就变了,其实,我也变了。”

“都长大了啊。”奉珠见他实在不能安寝,便脱了鞋上榻,让他枕在她的腿上,轻柔的解开他的发髻,纤白的手指柔柔的穿梭在他的黑发之间,为他挠头。

他的眉心稍有舒展,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舒心的笑靥,跟奉珠道:“我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就起身,发丧。珠娘,你也要忙了。”

“嗯,我知道。幸亏,在家里的时候经历过一次,不然我就要出丑了。”奉珠道。

“可以请岳母过来帮忙,你自己一个人还是不行的。或者请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家的夫人来帮你也可,只是你不熟悉她们,我也不熟悉,怕要弄出什么误会就不美了。”

“你很少提起他们,他们好相处吗?”

“算是好相处吧。自十年前出了那件事情之后,阿翁就把他们都分了出去,往常也不让他们来添乱,家也分完了,当做亲戚往来便罢了。”

“他们也知道金库的事情?”奉珠有些好奇,若是知道,只怕早该来分一杯羹了吧。

闻言,李姬阳笑了笑,道:“没有什么金库,当今圣上登基之初,为表忠心,阿翁就把金银都交出去了。”

“那金库里的那些?”奉珠惊的睁大了眼睛。

“除了放在箱子表层的是真的之外,下面不过是鎏金的砖头。这对于福瑞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真的都交出去了?”奉珠有点不信,想着阿翁的为人,怎么看都不像那么老实的啊。

李姬阳笑了,睁眼看向奉珠,道:“你觉得呢?”

“我可不管真的假的,我的金子够花了。要太多了可不好,要招来杀头之祸的。”奉珠无所谓道。

“那也未必,关键看你会不会藏。左边一点,对,就是那儿,揉一揉。”李姬阳眉心舒展,想着,终于可以暂时睡一个安稳觉了。

“别忘了,一个时辰之后叫我。”

“知道了,不会忘的。”

河间王府一死就死三个主子,坊间纷纷猜测可是府中有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

可不管外间如何猜测,那也只是流言罢了。

下葬那日却不见那紫铜棺材,至于去向,大概只有李姬阳知道了。

李六娘面容憔悴,打发了丰儿出去,自己独自坐在妆镜台前慢慢梳理自己的一头秀发。

她的面容也是极美的,是那种温柔似水的美。

送走了自己的父亲,同母的哥哥,异母的大哥,正常丧礼下来,她都沉默的跪在灵位前哭泣,烧纸,好像要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眼泪都哭完一样。

谁劝也不听,只是不停的哭。

想着那日七哥说的话:“六娘,我已为你找好一户人家,除了家境贫寒些,那位郎君相貌不俗,仪表堂堂,品行端正,满腹经纶,是个极好的归宿,你要好好珍惜。”

“七哥,我不嫁可以吗,我只要留在府里过一辈子就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择日出嫁,无需再言。”

“七哥……”

六娘舀出剪刀,慢慢的剪下自己一缕青丝。青丝散在地上,便如她破碎不堪的人生。

剪去三千烦恼丝,她就不会再挣扎下去了吧。

二哥说的对,她很天真,很愚蠢。愚蠢的总是弄不清自己的立场,结果,恨也恨不起来,爱也爱不起来,她就像水上的浮游,总是柔柔弱弱的,一点也不干脆,总是在徘徊着,犹豫着。

做为女儿,她是不孝的;作为妹妹,她是不洁的;似乎,她把自己的人生经营的乱七八糟。

六娘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惨淡的笑了笑。

就这样吧,下半生便青灯古佛,常伴佛祖。为死去的和活着的家人祈福,希望恩怨散了。

------题外话------

本来六点打算传一章来着,写着写着还是觉得一起看爽一点,就把两张合一章了。让姑娘们久等了,鞠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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