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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术士没再说什么,开始集中精神,准备展现灵能。直接在意识层面传讯,不算什么复杂的能力。但是一般灵能传讯的信息量都很少,直接灌输太多的内容没准真的会把人弄疯。
地球上的数学知识博大精深,数千年的积累毕竟非同小可。穆哈迪虽不是专精于此,但是基于兴趣,也涉猎了不少内容。他把从欧几里德到欧拉,高斯的数学体系一股脑的倾斜入对方的思维里。当然,为了防止泄漏自己的秘密,穆哈迪隐去了这些知识中可能会暴露出自己来历的部分。
心灵术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在接受超大量信息的时候。老头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接下来他那双分的很开的眼睛快速转动,嘴里发出难以分辨的声音。白色的泡沫从嘴角涌现,好在他还没有失禁。
在对方消化接受到的知识的这段时间,穆哈迪又重新散开灵能探知,扫描了这间妓院一遍。
寻欢的客人和强颜欢笑的妓女没什么可关注的,但是心灵术士注意到了一个人,既非客人,显然也不是妓女。他一身肥肉,把自己裹得像个填鹅,坐下的时候大屁股就能形成肉垫。在他身边时刻总有两名以上女奴在服侍,一会儿喝水,一会儿拭汗。
再仔细探查一下,穆哈迪竟然发现这个人就是拉姆城外,和自己竞价购买奴隶的那个勇敢的奥拉夫。科温王子曾经介绍过这个人是有名的妓院老板,大量购买奴隶女孩,为他赚进源源金币。
透过他人的眼睛,穆哈迪到奥拉夫在询问妓院里的人。他得知花剌子密带了穆哈迪来到自己的妓院,似乎很不高兴。很快,他就带上了几个人,气冲冲的朝这间厨房后面的会客室冲来。
啪的一声,会客室的门被奥拉夫的手下打开了。两个武装男子首先闯进房间里来,他们腰上别着的弯刀质量不错,身手上去也还算矫健,但是还奈何不了现在的穆哈迪。
奥拉夫跟在这两个保镖后面,他的身材让他很难挤到门里。起来活像一只笨拙的矮象,拼命从铁栏杆的缝里钻过去一样。他钻到了房间里以后,穆哈迪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个女人,大概是他的侍女。先前完全被奥拉夫肥硕的身材给挡住了,竟然没见。
奥拉夫到花剌子密一脸痴呆的样子,变得有些怒不可遏。“你干了什么,怪胎!”他好像想自己扑上来掐死心灵术士一样。他的两个手下抽出了刀,从两个方向逼近。
心灵术士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手,老男人花剌子密却清醒过来了。他到奥拉夫带着人张牙舞爪的围上来了,不由得喝到:“你想干什么?!”
奥拉夫的两个手下一愣,不知道该听谁的话。大胖子本人则镇定的说,“不要上当,快点动手,这肯定是怪胎用灵能控制了我老爹!”
穆哈迪一愣,原来对方是老男人花剌子密的儿子,而且知道自己是个心灵术士。但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敢动手?难道他觉得心灵术士能控制花剌子密,就不能控制他自己不成?
他用灵能刺探奥拉夫的念头,奥拉夫不是不可接触者,果然被他找到了谜底。原来花剌子密父子不合,奥拉夫一直讨厌自己这个老爹对自己开妓院指手画脚,总想着找个机会就把老头子给办了。但是花剌子密这人偏偏健康的很,而且从不出远门,怎么也死不了。所以儿子就想干脆自己动手,客串一把自然规律。
花剌子密是不是真的被心灵术士给控制了,奥拉夫不清楚,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老人宰了。至于心灵术士,他觉得应该不会插手他弑父,老头子脾气怪的很,怎么可能和灵能者这种怪胎有交情?何况那天他得清楚,这人可是那个科温的手下。
奥拉夫胖归胖,干起事来可不含糊。他的两个手下听了主子吩咐,挥刀就向老男人砍去。他自己从腰间不知道什么地方魔术般的摸出一把小匕首来,穆哈迪猜他平时一定是把它藏在屁股缝里。那匕首上有机关,嗖的一下,刀锋弹出,直射花剌子密。
老男人大惊失色,“怎么敢对我动手!”穆哈迪自己再不插手,就要出事了。于是用一道心灵震爆震撼住了两个挥舞弯刀的男人,然后用心灵操物的能力击飞了匕首。
奥拉夫到心灵术士插手了,一丝遗憾的神情从眼中闪过,他立刻丢下手里的匕首把,举高双手,口呼:“等等,不要动手!”
倒是他身后的那两个侍女,居然也分别拔出一只匕首,向穆哈迪冲来。不过侍女们笨手笨脚,明显没有学过刀剑之道。奥拉夫到她们要坏事,又收回举起的手,一把一个,把两个侍女拉住。
“到底怎么回事?!”花剌子密一脸怒容。
“这个……”奥拉夫今天是收拾不了老头子,连忙解释。“我以为你被这个灵能怪物控制住了,所以想要帮你挣脱他的控制!”
“哼。”老男人脑子不笨,自然得出这话分明是敷衍。不过他现在也无心去追究了,刚刚得到的那些知识,让他有种空前的满足感,即使此刻身死,也没有遗憾。“我没事,你带着自己的人快滚!”
“等等,”奥拉夫指着穆哈迪。“这个人可是科温的人!你领这么个东西来家里干什么?!你忘了老妈怎么死的了么?”
“科温?”老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不在乎了,他过去干了什么都和我无关了。”
这是穆哈迪第三次听到有人提起科温了,似乎每个人提到这位王子,都神秘兮兮的提到科温怎么怎么古怪。到底自己这位合伙人过去有什么秘密?
老男人花剌子密是不可接触者,他的记忆自己没法翻。这个奥拉夫却没遗传到老爹的特性,所以穆哈迪决定对他下手。
心灵术士的意志刺入大胖子的脑海,好像剃刀切入奶油。穆哈迪随意的检阅对方的思想,如同在图书馆里散步一样轻松。找着找着,他的态度逐渐凝重了起来。
奥拉夫的脑子里,居然没有关于科温的记忆?!连他刚刚提起的那个死了的老妈,也没有真正的记忆。
再进一步的探查发现,奥拉夫的灵魂有被人为操纵过的痕迹。灵能能扭曲记忆甚至思想,这并不奇怪。用灵能改变一个人的法甚至情绪,也很常见。但是大胖子脑子里的这种改造,和以上几种都不太一样。
根据心灵术士的判断,奥拉夫脑子里的改造,类似于强迫症的一种,而且加入了记忆篡改的部分。具体来说,就是一旦提起“科温”这个名字,奥拉夫就会强制性的给出科温王子这个人很古怪,很可怕的评价。而他本人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时已被操纵了。甚至他的记忆也会在这种时候发生小幅度的篡改,以让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是受外力操控产生的。
穆哈迪听天琴说起过,有些极其在意他人评价的大心灵术士,会用类似的手法改造别人。比如曾经有个大心灵术士,对自己童年的熟人全部施加了改造,让他们一谈到自己——哪怕心灵术士本人不在场——也会称赞自己自小就多么多么出类拔萃。
他手法很隐秘,一开始还没被任何人察觉。直到后来有个和他不对路的心灵术士,奇怪自己的对手怎么小时候人缘这么好呢?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再合群的人,总也有一些对头。而这个人的童年伙伴谈起他来,都是满口的赞颂,一点负面评价都没有,实在太奇怪了。他经过缜密的调查,才发现自己这个对头,用灵能人为篡改了其他人的灵魂。
不过那个心灵术士也就改造了几个人而已。穆哈迪先后遇到了互不相干的好几个人,都极其一致的声称科温王子古怪的很,如果他们都是被改造的,那么改造他们的人究竟好似谁?又有多少人被改造过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科温本人,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影响有人为操纵的痕迹?
穆哈迪念头转的极快,他用灵能窥探奥拉夫的记忆,思考科温的事情,都只是短短一瞬。大胖子只是觉得脑海一痛,眼前一花,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他心想和灵能怪胎待在一起,恐怕不妙,于是想先溜走。可是他那两个被震撼了的手下现在还不能动弹,而那两个侍女也像疯了一样,想要扑上去对付心灵术士。
奥拉夫的肥手把两个侍女拉了回去,藏到身后,他对心灵术士说。“怪胎,不要在我的妓院待太久。不然客人都被你弄阳痿了!”
穆哈迪回敬他,“至少我不会躲在手下和女人后面,只敢用弹簧匕首这种玩具偷袭。”
奥拉夫还没回答,他身后的一个侍女插话了。“提尔的刽子手,连女人都敢面对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嚣张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提尔。”
“这座城里没有秘密,何况你也没尝试隐瞒过这一点。”女人的声音从胖子背后传来。
“我为革命而战,不是什么刽子手。”心灵术士告诉那个女人。
那个侍女从大胖子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奥拉夫紧张的心灵术士,又那两个震撼住了的卫士,咒骂他们怎么还没清醒。“对我死去的父母说去吧,刽子手。暴动的那一天,角斗士们冲进了我家的宅子,当着我的面敲碎了我弟弟和父亲的脑袋,然后用沾满血夜和脑浆的手奸杀了我母亲。”
“他们犯了什么错?他们的钱不是靠压榨奴隶得来的,都是诚实的商人!”女孩一边喊一边踢打,但是被奥拉夫拦着没法冲上来。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提尔旧贵族的后裔,逃到拉姆城,进了奥拉夫的妓院。”穆哈迪说。“革命之中,必有牺牲,这是无法避免的。”
“我只是个奴隶。”另一个躲在奥拉夫身后的侍女说。“但是我也从提尔逃掉了。你没法想象,革命爆发后最初那段时间城里的景象。里卡斯的角斗士和沙蒂丽的魔法能杀死巫王的爪牙和凶残的奴隶主。但是魔法和刀剑不能喂饱饥饿的孩子,不能治好生病的母亲。所以我逃来了这里。求求你不要把拉姆变成提尔那样的地方了,让我过安稳日子吧。”
穆哈迪本想好好惩治一下奥拉夫和他的手下的,听到这里突然没了心情,“你们听到花剌子密的话了,滚吧。”
那两个手持弯刀的男人这是也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了,奥拉夫拉着两个侍女,叫上了自己的打手,从来的路走回去了。然后听到哐当一声,摔东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奥拉夫和花剌子密这对父子虽然不和,穆哈迪想,但却都是提尔革命的反对者。前者收容了好些提尔逃出来的流亡者,后者天天上街宣传逆来顺受的歪理邪说,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回到正题。”穆哈迪对花剌子密说。“你对我传授给你的知识满意么?”
“你从什么地方学到这些的?这简直是……无价的财富。”老男人震撼莫名,连刚才发生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某个地方。”心灵术士说,“怎么样,印象深刻?”
“这些知识,能让阿塔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想象不到吗?有了这些,我就可以……”他开始滔滔不绝自己的伟大构思起来。心灵术士打断他,“告诉我脸舞者的事就行了,改变阿塔斯的事你可以自己去做。”
老男人露出不可理喻的神情,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就像我之前提到的。脸舞者们,和不可接触者有关。”
“阿贝尔拉赤莉为了创造出能够抵抗灵能的人民,进行了长达一个世纪的实验。她在沙漠中建造了秘密的设施,将犯人,叛贼,以及忤逆她的人送去充当实验的材料。”
“实验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外人只能猜测。巫王的秘密设施内部是个绝密,在沙漠地下那暗不见天日的黑牢里发生了什么都有可能。”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一批批实验品被运到沙漠里,在一片黑暗中等死。然而再完美的系统也有漏洞,有一个人从沙漠地下的黑牢中逃了出来。”
“她是从黑牢的排水沟逃出去的,五百尺长的管道用石板砌成,长年的腐蚀让内壁变得坑坑洼洼,沾满了不知名的霉菌,粘粘糊糊的。由于空间狭窄,男人不可能挤到那条排水沟里去,小孩和女人虽然能挤进去,但是双肩也会紧紧的贴上内壁,手臂更是一动不能动。”
“那管道是用来排泄实验产生的毒液,以及粪便废水的。在那管道里,只能一点一点蹭着前行,没有光,没有尽头。刺鼻的恶臭让人几乎窒息,某些生活在黑暗中,皮肤滑腻的生物在人身上爬来爬去。”
“她很幸运,那一天,巫王布置在黑牢的探测魔法出了些问题,没有发现有人逃走。而那个排水沟的尽头,正好有一个洞窟,是干涸的地下水系留下的遗迹。这洞窟四通八达,甚至连接上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古代遗迹。”
“这不可能。”穆哈迪说。“地下水系留下的空洞,如果距离黑牢只有五百尺,那巫王不可能发现不了。”
老男人翻翻白眼。“我只负责讲我所知道的,信不信由你。”
心灵术士沉默不语,听老男人继续讲下去。“她从黑牢里逃了出来,因为害怕被巫王抓回去,于是在地下遗迹中独自生存了三年。茹毛饮血,不见天日。在地下她像野兽一样狩猎,也像野兽一样进食。据说三年后,她变得皮肤苍白病态,指甲剥离脱落,头发也变得又松又脆。”
“但是她还是活了下来,据说巫王的研究不是一点成果没有。她在黑牢里意外觉醒了自身的灵能天赋,而地下的艰难求生,让她学会了野兽的战斗技巧。”
“有些典籍声称,她的父母是拉姆的异见者,因遭巫王迫害而被全家送去黑牢。在被送进黑牢之前,她的家庭靠皮影戏维生(karagozhacivat,奥斯曼皮影戏,文末解释)。所以她擅长制作皮具,以及表演。据说她为了掩饰自己那张已经不属于人类的面孔,割下他人的脸制成面具,这样她就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脸舞者。”
“她回到拉姆,但是却仿佛还生活在地下一样。城市变成了她的猎场,她杀巫王的爪牙,作为复仇;也杀一般的人,给他们送去解脱。在死之前,她还训练了学徒,传承自己的记忆,以及思想。”
“有人说她死于巫王的爪牙,有人说她被学徒背叛杀死,有人说她一直都没有死。毕竟,脸舞者们的面具下面究竟是谁,没人清楚。有时候你自以为你已识破了她们的伪装,却不过是落入了另一个陷阱,谁知道面具之下的,不是另一张面具呢?”
心灵术士听完了老男人的故事,发问了。“你从哪儿得知的这些故事?脸舞者的来历,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多?”
“自然是脸舞者告诉我的,还能是怎样?”老男人讽刺的笑,眼神里露出嘲弄之意,穆哈迪不喜欢。
“脸舞者怎么会和你有来往?”穆哈迪还是没明白,老头身上的信息素是怎么沾上的,他必然和脸舞者面对面接触过。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赢得了脸舞者们的信任,为她们造一些小机械。”老男人说,“而就在不久前,一个脸舞者找到我,告诉了我上面的故事,并且指定要我告诉一个戴面具的心灵术士。她没说你的名字,但是她告诉我说我不会认错的。”
“她还要我转告你一句:‘你的把戏,我一出大宅就察觉了。我可以满足你的一部分好奇心,但是注意,脸舞者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一开始就被要求告诉我脸舞者的故事,而你还敢要我用数学知识交换?!”穆哈迪质问老男人,声调微微抬高了少许。
“为了知识,我干什么都可以,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后悔的。”老男人不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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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agozhacivat即奥斯曼皮影戏,最初流行于埃及大区,后来流传到巴尔干,小亚细亚,黎凡特和两河地区。karagoz和hacivat原本是两个皮影戏角色的名字,后来成了皮影戏的代名词。
奥斯曼皮影戏的主要内容以讽刺政府为主。据说有人靠表演它,就被封为大维奇尔。皮影戏的起源可能来自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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