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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哥冷着脸按住他的脑袋,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回去,看向一屋子美人,冷哼道:“还是你们伺候得不够尽心!”
金主发话,莫敢不从,小姑娘们娇笑着一哄而上,夏云泽“哎呀”一声陷进脂粉阵里,左支右绌,再也腾不出余力来管他哥的闲事。
夏云清多饮了几杯酒,越想越不痛快,就依着他弟给他的忠告,出门找别人的不痛快去了。
他摆摆手不让护卫跟随,独自穿过长廊,脸上光影交错,神情晦暗不明。
胸口憋着一股邪火,同他多日来的烦闷掺和在一起,烧得他坐立难安,直想找人打一架散散火。
顶级权贵七公主决定由着性子放纵一回,让那个不开眼的混帐醒醒脑子少来招惹他。
转过拐角,冷不防被人拽住手臂拉进一间雅室,房门一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带着一身不好相与的嚣张气焰。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对方语气咄咄逼人,先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驾势。
夏云清向来吃软不吃硬,何况自小被人宠着哄着,还没人敢用这种腔调跟他说话,当下嗤笑一声,反问道:“来这种地方除了寻欢作乐,还能做什么?”
说话间手指已抚上鞭柄,偏他这个冤家还要蹬鼻子上脸,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满楼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比你容貌好的,你来嫖人,倒像她们占你的便宜……”
夏云清怒极,一鞭子抽了过去:“你找死!”
两人缠斗在一起,这次男人没留手,夏云清很快败下阵来,被钳着手腕按抱在对方胸前,气红了脸,兀自挣扎不休。
“别动了!”耳边一声低喝,附带一巴掌拍在他金贵无比的尊臀上。
夏云清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吓出一身冷汗——经历过龙阳小话本的开蒙,他隐约预感到再不服软就一定会发生点更无耻的事。
“燕成璧!”他瞪着一双凤眼,咬牙切齿,“你不在家备考,来这种地方又是做什么?”
分明是五十步笑百步,他哪来的脸跟自己叫板?
燕成璧扯了张椅子坐下,仍将他锢在怀里,嗅了嗅他衣服上只有酒香而无脂粉味,满意地轻笑一声,道:“同年的举子有人要回乡做官,我们凑份子为他饯行。”
“来白月楼?”夏云清推挤着他的胸膛,摆明了一个字也不信。
“食色性也,大家都想开开眼嘛!”燕成璧手臂圈得更紧,大言不惭地说:“我就不一样了,有这般绝色在怀,旁人再不能入眼的。”
“你说什么屁话!”夏云清头皮一阵阵发麻,又羞又气,鞭子如灵蛇一般缠住他的颈项,仅存一点理智让自己没有当场勒死他。
燕成璧也不恼,就着他的鞭子引颈向前,温热的气息喷到他脸上:“真心话。”
说完,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唇就覆了上来,夏云清吓了一跳,赶忙扭身挣开,鞭子也不要了,躲瘟疫似地掠到窗边,怒道:“我以至交待你,你为何这般戏弄我?”
燕成璧看他那不开窍的样子就来气,兼之在风月场所撞到心上人,绿云罩顶的憋屈感让他双眼冒火,恨不得把这个骄横傲慢的俏郎君按到腿上好好打一顿屁股,看他还敢不敢出来拈花惹草。
“至交?”他眯着眼,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连姓名都不肯相告,你就是这么待至交的?”
夏云清被他盯得心虚,想起从初遇开始就以七公子自居,真名自然是不能透露的,他也不想编个假名字哄骗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来往着,更离奇的是燕成璧也不知道是乖觉还是迟钝,竟从来没问过。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夏云清心虚归心虚,嘴还是硬的,勉力把话题扭回去:“你这人好没意思,明明自己也来寻花问柳,又责怪我做什么?”
燕成璧叹了口气,道:“我真是来送同窗的,别说喝花酒了,连席都没入就出来找你,不信你过来闻闻我身上可有脂粉味?”
夏云清半信半疑,心里的不痛快倒消减了不少,燕成璧看他犹豫,冷不防鞭子一甩卷到他腰上,手腕略一用力,把这个清冷绝艳的美少年拽到自己怀里,搂着再也不肯松开了。
“你!”夏云清眼角都气红了,容色盛极,眼神似嗔似恼,真是颠倒众生,燕成璧倒吸了一口凉气,粗鲁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恨声道:“……跑到这种地方来,分明是要气死我。”
鼻端沁入清爽的皂角香和淡淡的书墨香,没有一丝杂味,夏云清恍惚了片刻,觉得这样更不是待至交的态度啊!
心跳得飞快,脑袋也晕陶陶的,接受了十七年正统皇族教育,时不时还要被罚抄《宫规》《女戒》的假公主从来没考虑过被男人缠上怎么办,夏云清被搂住之后整个人都慌了神,只觉得双颊火烧火燎,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出来。
像笼中鸟一样困囚在深宫里,他对婚姻大事没有任何期待——真公主跟驸马都没几对情投意合的,何况他还是个假的。
像他母亲说的,驸马只是个摆设而已,按制公主独掌一府,驸马非宣召不得见,须恪守君臣之礼,不可僭越。
这样他才能谨守秘辛,自由自在地过完后半生。
在夏云清的设想里,驸马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燕成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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