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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武开了头,“知青”们纷纷“诉苦”。-< >-/柴米油盐,说啥缺啥……
田树勋招絮不住了;显然,他同林木森一样,在家里吃喝,从来也不过问米缸与油盐坛的。其实,包括林木森,“知青”呆在农村这些年,还是在依赖父母而生存。人民公社的集体经济薄弱,给予社员仅仅只是勉为其难的口粮。要想真正让“知青扎根”,不但要他们努力出工,还得向“老师们”认真学习,充分地利用自留地来开避“财源”,可这偏偏是“知青”们最困难的。至于靠“猪羊棚”也是不可能的。养羊,他们吃不了农村女人们的苦;喂猪,“单身汉”的杂粮喂不活一头猪。
田树勋有些激动了。他既解决不了“知青”的生活困难,又不想失去机会;问题在他还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前两天,张国庆来了钱北,对田树勋说,王新宇也来观了公社“知宣队”的汇演,评价很高,说是“政治思想工作要以社员喜闻乐见的方式进行。”还说要举行湖兴县的“知宣队”汇演。王新宇已知道事情是田树勋组建了“钱北知青文宣队”带的头。当然,王新宇也知道“钱北知青文宣队”黄了,他表示很挽惜,这无形中对田树勋的工作能力打了折扣。张国庆说,“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中央一再强调各级都要抓培养接班人工作。公社也准备让一些年青人充实各部门、各大队的‘班子’。”田树勋反复咀嚼陆阿福的“谶语”,深悟“人中之人人上人,人相之人人欺人”中的奧妙,关键就在“人相之人人欺人”中。老人说,“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路行心。”事关前途,在此一搏!
田树勋不由提高了嗓门,说:
“安静!安静!大家的困难,我会向大队反映。正因为大家有生活上的困难,也希望能得到大队的帮助,我们就更应该重建‘知青文宣队’,干出一番成绩,让大队到,以引得大队的重视!你们想一想,对不对?”
杨慧丽立刻支持,说:
“树勋说得对!越是困难,越是考验我们的革命意志,越能体验我们的革命热情。我们要象《沙家浜》里的‘新四军’伤病员一样,不怕狂风暴,不畏艰难困苦!我相信,只要我们干出成绩来,大队一定会考虑我们的实际困难的!”
经过“文革”的“洗礼”,革命的激情在“知青”心底就象点燃的木炭,埋在灰烬里,漆黒一根;只要有人撩拨,就会窜出火苗,再把“火苗”聚拢,风一吹,便会燃焼。叙诉了心中的苦,大家舒畅了许多,经两个人的鼓动,激情之火聚集,蠢蠢欲动起来。万物法则,生存第一。他们感到也有愧于依赖父母亲;或许这也还是一条能带来“生机”的道!
情绪缓和下来,使田树勋到了事态的转机,便及时把握“撩拨”,同时,他得抓住林木森;田树勋知道,要说服蔡阿毛,非得林木森出面。
田树勋说:“木森在公社,问题更全面性,我们听听他的意见!”
“嗒”,一支香烟抛来;金德江装着点火,努努嘴,让林木森注意徐武的表情。
林木森笑笑,点燃香烟。心想,钱北“知青”如此,全龙溪的“知青”又何不如此?湖兴县呢?别说指望大队来解决,恐怕连县革委会也无能为力。不过,眼下是气可鼓不可泄,“气以实志,志以定言”;不管田树勋出于何目的,谁又不想表现自己?能以“文宣队”形式让“知青”多挣工分总归没错。只是话不能说满,以免引火上身。林木森说:
“我同意田树勋和杨慧敏的意见。既然田树勋己表态,由他向大队反应大家现实的困难,大家就应该先行动起来,总不能守株待兔,坐着等大队来解决困难。凭心而论,二、三年的农村生活,锻炼了我们,但我们还是没有‘毕业’,因为我们还没有作到自食其力。我每月还靠父母寄钱,我相信你们大都如此。‘文宣队’要重建,也应该童建。‘东环线主干道’工地上正热火朝天,我们总不能坐在家里,因为大家都是工地的建设者的一员。在大队沒解决问题前,怎么办?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是不是把队伍扩大些?其实‘知青’并不是我们的‘专利’。所谓‘知识青年’,就是初中、高中、大学毕业有文化知识的青年。在农村可能还应该算上小学毕业的;我们为什么不吸纳钱北大队的初中、高中毕业生也参加‘文宣队’呢?五队的李伯林就是县四中毕业的;他的画画得好,笛子吹得好,也很有文艺才华,应该请他参加。还有,他父母待人很热忱……”
大家听了感到突然,琢磨一会;金德江笑了,徐武笑了,田树勋笑了,笑声越聚越多;杨慧丽却拉下脸来,问:
“木森,你说‘他父母待人很热忱’,是什么意思?”
金德江说;“热忱就是好客,为人好!”
杨慧丽愤愤地说;“庸俗!我们组建‘文宣队’,是为了宣传*泽东思想,是为了宣传‘农业学大寨’,为什么要掛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林木森一时懵了,这话、这话里的用意是让“知青”们去李伯林家“打秋风”;只是不好明说,杨慧丽至于大动肝火吗?
其实“知青”到社员家去“打秋风”,是常事,大家还引以自豪。湖乡人好客,对至亲至友、贵客和不常走动的人上门都会泡熏豆茶招待。“知青”都好熏豆茶这口。久之熟了,茶里便没有熏豆了。后来发现一个秘密,大队“光棍”多,对“女知青”很殷勤,“女知青”上门还是会泡熏豆茶招待。于是便让“女知青”打头阵。茶一泡,“男知青”便相跟着进门。宁错过一村,不能拉下一个,社员们碍着面子,只好忍痛招待。后来,有些社员开腔道:“不知什么人把队里的毛豆偷吃了,弄得熏豆都作不了。只好亏待你们了,别嫌气!”说着捧着一袋熏豆,象数珍珠似地放下十二三粒。偷吃毛豆就是“知青”,这岂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知青”脸红了;但愤愤不平的是,“女知青”的杯子里熏豆是“男知青”的一倍多!凭什么?每次去地里“尝新”,“女知青”都有份,还坐在家里,还吃得多!真是“重色轻友”!!还想娶“女知青”作娘子?没门!
徐武俯在林木森耳边说;
“木森,别理她;她一直认为李伯林在暗恋她。结果,伯林上个月和小学校长的女儿定了亲,她是有些失态。”
林木森忙说:“我不知道,对不起!”
徐武说:“没事!这年头到社员家,连杯‘熏豆茶’都混不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能不能把火烧旺些?让田树勋领着‘吃大户’去!”
他俩嘀咕,使杨慧丽误会了,恼火地说:
“徐武,你俩在说什么?有什么话,公开说。说呀!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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