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完成艰难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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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

“我们是同届同学。”

“你也是在县一中上的学？”

“不是，她原来在青泉中学上学，后来才转到县一中的。她妈妈还在三青小学吗？”我问道。

“还在。”罗老师后面说了些什么我一点都没听清楚。他看我张里张巴的样子说我们走吧。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山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悲喜交加的心情弄得我神情恍惚。很快就到了九曲河。他把我送过七孔石板桥后，表示不能再相送了。我千恩万谢后他就回学校去了。

在三岔路口我又一次遇到走那条路的选择题。心里习惯是走山梁上，可挑着一百多斤的东西爬逼陡的二等坡，即使是专业挑二都是要跟拼命一样才能上得去。我想着就浑身发抖。怎么办？情急出智慧。刚才轻松的走完七里路，不是因为罗老师帮我分担了一些重量吗！对，将书本分两次挑上去。不就解决了难题嘛！从箩筐里拿出差不多一半书本，堆在干燥的地方，上面压上石头，表示这个东西是有主人的。挑上剩下的开始往上爬，起先感觉很轻松，当第一级梯子走到一半时，腿开始感到有些拖不动了。越往上爬越艰难。每提一步都要咬着牙才能蹬上一步。胸口辣丝丝的疼痛。衣服裤子全湿透了。滴在石梯上的汗水比梁表叔的还多。头开始出现沉闷的模糊状态。我好想休息一下，哪怕迷糊五分钟也行，身子开始慢慢往下沉，本能地准备放下担子。快落地时，突然一下惊醒了。意识到，只要一放下担子，箩筐扁担就会滚下山崖，一切都会完了。绝不能！绝不能歇下，就是拼命也得爬到一碗水才能休息。我拿出所有力气，终于一步一步捱到了平台，啪的一下甩掉担子，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热气把我熏醒了。口里干得在冒火，嗓子在冒烟。卷了几次舌头没转动，像风干的牛肉一样，干硬难忍。爬了几次才偏偏倒倒的摸到一碗水处。一口气把一碗水喝个一干二净。心里好像舒服多了。但口里还是干。没解到渴，我等呀等！浸水好像故意跟我过不去，从崖缝里一条慢条斯理的浸水往外溢。只要够喝一口马上趴下吸干，后来干脆把舌头伸出来抵在碗底，舌头和口腔的热温才慢慢降下来。头脑也开始清醒了。坐在桐子树荫下看着山下的书。还是整齐的堆在那里。这年头，在路边放的物品，只要上面压了东西，是不会丢失的。何况还是书和本子呢。我一点都没担心。只是还有一半的书本怎么弄上来，根据我现在的体力状态是肯定不行了。还象刚才一样往上挑，难保连人带物一起摔到山底，“出师未捷身先死”可能就是今天下场。如果我死了，算不算因公殉职被评为英雄呢？肯定不会，最多算个因公伤亡。那样就轻如鸿毛了。我的人生才开始，满脑子的希望一个都没实现。我绝不能倒下！我还没到生命该结束的时刻，即使到了也要象保尔那样顽强的拼搏一下。我趴在一碗水上将盈满的水喝了个精光。把箩筐的书一摞一摞捡出来。突然想起箩筐扁担也有重量，不如像罗老师帮我那样，用前后搭链式的方法把书背上来吗？对！就这样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五十多斤重的书本摞在一起，刚走几步稀哩哗啦书本散了一地。肩上只剩下几根空绳子在晃荡。我想大声的哭一场。连绳子也欺负我。眼泪到了眼眶边又忍住了，没有继续流下来。在这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将书本重新码在一起，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如果到山上包装散开了，后果不堪设想。没有多余的绳子，只能分两次来运。对！分两次运，就不会像上次那样累得精疲力尽了。这样将会多跑一趟。多跑一趟就多跑一趟吧！起码不会出危险，人也会轻松很多。用蚂蚁搬家的方法还真奏效。终于将所有书本来回倒运到了二等坡最上面的平台。屈指一算，本来只有二百多步梯子的路，来回倒运竞走了一千二百来步。平常只需半个小时，今天花了小半天。没办法，谁让自己没本事呢。

微风轻拂，通身凉爽。只有在这里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继续前行。我倒在树下的草丛里，用衣服把头垫合适，眼望万里晴空，想想今天的遭遇，眼角开始湿润了。也许这就是邱老师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吧。这柔软的草丛比任何床铺都舒适，困意渐渐地袭来，不一会儿就鼾然入睡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一看，太阳已经西下了几丈。我调整了一下重量，担子在八十斤左右，剩下的梱成两包，来回倒运，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幺店子商店。还有十八里多路，如果继续采取倒运，估计天亮才能到学校。只能把一部分寄放到商店，明天再来运剩下的。商店老板周景宏很好说话，爽快的答应了。千恩万谢后，正准备走时，肚子又不争气了。饥饿感让我心脏不断颤抖，浑身大汗淋漓，站立不稳。全身无力，差点歪倒在地上。有点像前几次晕厥一样。老板一把扶住我问怎么了？他扶我在板凳上坐下来休息了一下，“可能是黑脑晕犯了。”（低血糖）我有气无力的回道。“你坐好，我去跟你兑杯糖开水一喝就会好的。”我们那块地方的人都知道这个办法最好。他们一家大小都围过来看着我。喝完趴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痛了。幸亏带了索眯痛，喝后在等待缓解的时刻，我想起来今天早上只吃了一碗面条，到现在还颗粒粮食未进，别说挑书本了，恐怕空手都难于回到学校。我鼓起勇气跟老板讲：“周老板，我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不行，你行行好，卖给我五斤红苕，煮吃了后才走得动路。”他考虑了一下跟我说“我们店里有饼干和芝麻饼，你不如买点吃好得快些。”

“我没粮票，红苕不要粮票，我有钱，你放心吧。”我掏出钱抽了两角递给他，他说红苕三分钱一斤，问我要多少。

“要五斤，还得麻烦帮着煮熟一下。剩下的钱不用找了，作加工费行吗？”他点头去了。

五斤红苕有一小盆，我狼吞虎咽的全部解决后精神和体力开始恢复了。正准备动身时，有一个挑着一副空担子的人，找老板要一碗水喝。周老板问他到哪里去，他说到双桥一个亲戚家里去挑洋芋种。我们那里种洋芋，住低处的人家，必须到高山去卖洋竽种。本地洋芋抵抗力差，这是农民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种植办法。用本地种子，收成会减少。而且容易遭虫子。这是种庄稼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周老板说”这个娃儿生病了，他给双桥学校挑的课本看来是有问题了，正好，你不如割草打兔子，顺便帮这个娃儿把书本挑到双桥学校一下”。

这个叔叔想了一下问有多重。周老板说可能有一百斤吧。他试了试摆在地上的担子，“哪里有一百斤，最多六十斤。”

”屋里还有一半呢！”

我们七手八脚把书搬出来放在一起，他拭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们打个赌，如果是一百斤我把书全部吃了！”。

“想得美，吃下这么多书，你不成了大知识分子了。”周老板边开玩笑边进屋去拿秤。一称连箩筐共有一百一十九斤零六两。他说“我长年累月挑东西，这点还是麻不过我的。这么重，我不挑了。”

说完收拾家伙就准备走了。周老板拉着他说“这样吧，你帮他挑多半，也就是七十斤，剩下的他自己挑，你看要多少钱？”

他犹豫了一下说：“给一块钱吧。”

“你知道从青泉镇挑一百斤到双桥供销社多少钱吗？”

“不知道。”

“六十里路才给一块五角，从我这里到双桥学校才十八里多一点，而且只有七十斤，你要一块钱合适吗？”。周老板说。

“那你说多少钱？”这个叔叔问。其实我觉得叔叔要价并不是太贵。只是自己穷，没办法，拿不出更多的钱。

“从青泉到双桥共六十里，从我这儿到学校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给你五角就已经给高了，你看合算就挑，不合适就快走。每天过路的人多的是，这么轻的活，只怕他们会捧着后脑壳笑。”周老板说完转身就准备进屋去。周老板不愧是生意人。几句话就让这位叔叔作出决定。

“五角就五角，反正是顺便捎带的。来！称一下我们走吧。”他爽快的说道。

叔叔在前面跟玩耍一样的轻松往前走，我挑五十斤还是有点跟不上。他老催我快点，说别耽误了他的时间。我只好拿出最大耐力，一路小跑地跟着。快到学校又是一程长坡，实在跟不上了。放下担子准备歇一会儿。他看我确实走不动了，返回来把我担子双手一捧，轻轻的磨在肩上，跟没挑东西一样，几大步就来到他的担子边，他从我的担子里拿出几撂书，放进他的担子里后说，这下行了吧！

他跟我哥哥一样，在我最难跨越的沟坎时二话不说，就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我感动的眼眶发红。深深体会到，只有劳动人民才是最具善良心的人。

当我把五角钱递给他的时候，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见净了(见笑了)！那我就收钱了啊！”

“应该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慢走！”我真的拿不出来更多的线，有些愧疚地向他说声再见！

老师宿舍灯已经全部灭了，估计已过午夜了。我口渴找不到水喝，来到伙房外面的一口石缸边，趴下喝够了才抬头喘口气。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必须洗一下，不然明天怎么见人呢。用脸盆从头到脚先浇一次，风一吹，好凉爽。再仔细地洗一遍后，打开被子倒下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糊里糊涂好像听到有上课铃声。一翻身，房屋好像在旋转，头晕得想吐，全身肌肉筋骨像用捧捶打过一样酸疼。咬着牙也得起床，咚！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地上。几次都没爬起来。又一阵眩晕，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公社卫生院了。邓老师爱人告诉我，他早上路过我寝室时，推开门一看，见我躺在地上，喊了几声也没应，准备把我抱到床上，一摸才知道浑身滚烫。几个人把我抬到卫生院打针输液，现在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