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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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左慈抚须长笑道：“天道有常，盛衰有时，分分合合，治乱相生，此天地至理也，当今天下，大势难挽，赤龙子既已脱离本命，又何须呕心沥血，逆天劬劳，不如随吾归去，修他个长生之道，逍遥天地间。”

姬平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佛家道家这套随缘和顺其自然的处世态度，说白了就是自扫门前雪的自私和冷漠，人生在世，纵然追求逍遥自在，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且左慈来的目的怕也没那么单纯，一个长生就让他对左慈心生质疑，他自己虽取字长生，但绝不相信长生。

他看了看左慈，道：“天下从我而乱，我自补之。”

左慈大笑道：“如今关西自有天子，何劳赤龙子在此画蛇添足。”一句画蛇添足，已经道尽左慈言语中的暗讽之意。

姬平却没理会他的暗讽，只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刘协的模样。刘协当初被董卓挟持到关中时，也不过**岁的孩子，如今每日生活在董卓的高压恐怖下，也不知怎样了。

他心中平添了几分感叹，摇头道：“他不行。”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刘协。刘协固然聪慧，小小年纪也颇有一些政治手段，但终究缺乏魄力，历史上做了半辈子傀儡，老婆孩子死了好几个，∵□也没有血性与老曹玉石俱焚，最后反而是禅让皇位给小曹。

这类天子，适合太平治世，但在乱世中没魄力和血性却不够了。或者说他一辈子被拘禁在深宫，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所以姬平根本没指望刘协会平定乱世。还天下一个安宁，更不用说除去门阀政治的毒瘤了。

不说刘协。如今天下敢对世家动刀的又有几个，纵观汉末魏晋南北朝四百余年，敢对世家动手的又有几个！

不是姬平看世家不顺眼，要着意对付世家，而是历史证明了门阀政治的大害。从汉末到南北朝末四百年期间，门阀政治经历了兴起、鼎盛和衰落，狭隘的家重于国观念，残酷的权力争夺，使中原汉民族的数次内乱。此消彼长，与之伴随的便是游牧民族的兴起，种族之间的残酷杀伐。而期间的几次大分裂、大动乱、大杀伐，又仿佛就是苍天在消磨血洗门阀世家毒瘤，只是连带百姓死伤无数，血漫中原。

听到姬平那句“他不行”，左慈摇头失笑道：“西边天子不成，莫非赤龙子便可平天下乎？”

不待姬平说话，左慈接着道：“火德摇曳。天不佑汉，当今天下，已是腐朽不堪，政令不行。官吏昏聩，民如刍狗，哀鸿遍野。世家如蠹虫，祸国害民。举目皆是，诸侯欲争雄。蜂拥四起，州郡仇雠，大厦倾覆在即，赤龙子，汝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岂能有回天之力哉！”

左慈虽是一个道人，眼光却毒辣，一眼看出了天下大乱的根由。

“事在人为，全力以赴去做，或许能成，不去做，必然不成。”姬平默然片刻，道：“道长，若是太平之世，随你修道也无妨，但是乱世，总要不负此生，不为搅动风云，只为驱散阴云。”

左慈抬起头，眼里露出几分诧异之色，灼灼的盯着姬平，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仿佛在判断姬平说话的真假，姬平心底无私，自不回避，目光平淡，但却充满坚定。

此时，二人之间仿佛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片刻，左慈倏然大袖一拂，案台上瓜果、酒壶消失不见，起身摇头道：“赤龙子，吾甘冒天谴，泄露天机，前来劝汝，不意汝着实冥顽不灵，如此违抗天命，不过取死之道也，悲哉！悲哉！”

姬平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淡笑不语。

左慈走了两步，回头哼道：“汉室衰微，已成定局，群雄逐鹿，中原大劫，人力难回，赤龙子！赤龙子！汝不识天时也！正谓天有五行生克，地有五德辉映，吾观天象，荧惑晦暗，正应火德将亡，火生土，故土德当兴，黄天当道……”

姬平一口打断了左慈的话：“左道长，且说人话！在下愚钝，不懂神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