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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道一已经打消了原来的想要杀死她的念头,有时候让一个人死了,远比让她活着还要痛苦。他知道聂晴口中的长生是谁,一个念头顿时涌上了心头来,道一跟着罗玄相处了几分,这会儿笑了起来也带了些罗玄邪魅的味道:“我成全你。”
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聂晴却没料到还有山穷水尽又一村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自己得救了,可没等她欢喜过来,便才知道,道一哪里是平白无故想替她办事儿而已,他是一个魔鬼,是一个恶魔。
两人一块儿上路之后,道一每日都会拿刀在聂晴身体上刻划几下,看她疼痛欲死,却又偏偏不肯给她一个痛快,反倒每割她一处刀伤,便会找个大夫替她包扎,天气渐渐已经凉了下来,聂晴身上的伤口好了又添些新伤,而随着天气的越冷,以往并未完全长全的伤口在道一不给她穿太厚衣裳,但却又偏偏不会让她完全冻死的情况下,转换成了满身的冻疮。
道一这人聂晴敢肯定他会武功,他划自己时下手精准,从不会让她有致命伤,可却偏偏又要让她尝到极大的苦楚,两人刚出京城没几天,聂晴好几回都忍受不住那种疼痛,一心想求死了。可她又不甘心死,她还没见到自己的丈夫,这些折磨算什么,她知道,她会有熬过去的一天,总会有雨过天晴的时候。聂晴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甚至道一都没有料到,聂晴这样一个妇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忍耐力。
不过她有忍耐力才好,自己替主公报仇便能更痛快一些,他最怕的就是聂晴会撑不住死了,因此虽然每回他划的伤口都并不是致命伤,但道一都会找来大夫替她包扎一番。因这样的耽搁,两人步行出京的速度便并不快。道一很有分寸,知道如何能让聂晴更痛苦却又不至于撑不到家而死了。两人并未乘坐马车,道一甚至每回看着脚步蹒跚的聂晴跟着自己朝前走时,他都没有出手拉她一下,但就这样,聂晴仍是坚持了半个月。
从这一点上,足以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拥有着绝佳的忍耐力与自制力,道一有时甚至都佩服她。难道这样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妇人最后能算计到自己的主公,她并不如何聪明,否则不至于会与虎谋皮,与罗玄这样的凶人合作,最后害人害已,可她却拥有忍耐力,几十年如一日的伪装,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她偏偏还能忍耐得下来,难怪最后她会成功。
越是这样想,道一越是对聂晴折磨得凶。冰天雪地里,聂晴光着一双脚踩在并不平整的石子儿小路上,一整天走下来,整双脚都是血肉模糊的。一个多月过去了,聂晴的脚底生出厚厚的茧子来,这些茧子裂了开来,形成一道道的冰口,血肉模糊的,看着很是吓人,明明她有时能疼得浑身直哆嗦,面皮苍白,但她的目光却是越来越亮,她知道自己已经快回到家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一整个冬天过去,两人来到洛城时,已经是来年的三月了,这一路以来,聂晴饱经风霜,将以前从未尝过的苦楚挨个儿尝了个遍,她的身上长满了冻疮,脸上鼻子上已经红肿溃烂,整个人明明已经消瘦得如同芦苇,可她因身上浮肿,看起来倒像是胖了一大圈儿。
已经到了洛城之中,慕长生所在的小镇离此地乘马车不过是最多一个白天的距离,可她却要走路,便是一路奔跑,她回到家中也得要花上两天的时间。可聂晴知道,道一恨她入骨,他绝对不会给她乘坐马车的机会的。
但出乎聂晴预料之外的,道一在洛城中停了下来,他让人找了马车,聂晴正是有些惊喜时,以为自己两人会早日到回到小镇时,道一却只懒洋洋的赶着车,等到了县城中,便已经花去了一整天时间。晚上吃东西前,聂晴有些忍耐不住:“道一,我要回去,我回去之后我丈夫就有银子给你了。”
她这段时间受尽道一折磨,心中恨他入骨,还想着等到自己回去之后,定要想办法杀了他,以报这些日子以来的仇恨。她发誓,自己只要杀了道一,报了仇之后,她从此安安分分的呆在慕长生身边,她绝不会再像以前一般不安份,让慕长生为她心力憔悴,她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要为慕长生生儿育女,为他传宗接代,再也不像以前一般对他。
道一哪里看不出来聂晴心头的想法,顿时便冷笑了起来。聂秋染会受她算计,并不表示聂秋染不是她的对手,而是自己的主公太重情,太重视亲情,太重视聂晴这个妹妹,因此才被聂晴算计,可没料到聂晴这种白眼儿狼,不止吃着主公的,喝着主公的,不知感恩不说,反倒还咬了他一口。聂晴这些日子以来越是会忍耐,道一心中便越发恨她几分,因此折磨起她来更加不留手。她欠主公的,自己会替主公丁点儿不少的取回来,而且还要让她加倍痛苦,感受到主公临死前的绝望!
“这儿何时有你说话的余地?”道一眼里露出杀意来,他很想在此时便将聂晴弄死,但这会儿还不到时候,聂晴要死也不应该是现在,若是现在死,还真是便宜了她,他要让聂晴受尽折磨,在心灵绝望无比之下,痛苦异常的死去!
虽然心中焦急怨毒,但聂晴这些日子以来与道一朝夕相对,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她却越发开始了解起这个以往自己垂涎过他身体的冷男子到底心肠有多么狠,他就是看到自己哭得鼻涕眼泪的跪在他面前,也丝毫不会心软半分的人。聂晴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因此强忍住了心里的怨恨,闭上嘴不说话了。
道一虽说拖了两天才回到小镇中,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聂晴归来时迫切的心情,她甚至更急切了些。虽然此时她浑身又痛又冷又饿又难受,可她却依旧想着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时不知该是何等的惊喜与高兴,还不知道他会对自己说出什么怜惜的话语来,聂晴一想到这些,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妙,可她却依旧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她甚至想在这会儿要哼一曲歌来表达自己的欢喜与雀跃,她忍耐不住的笑出声,眼睛早在看到道路两旁熟悉的景色时,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扭曲的笑容来。
只是她现在的脸庞已经肿胀不堪,这会儿笑起来总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血液流得快了些,身上的冻疮又开始疼痒了起来。聂晴忍耐不住的伸手去抓,没多大会儿功夫便感觉到自已的手指甲已经湿润了起来。这是血与脓,几个月以来聂晴已经习惯了这些,她甚至感觉不出她身上那种异样的腥臭味儿,那种脓化开之后特有的臭味儿,她已经习惯了这些。
道一依着她的哀求,将她放在了慕家必经的一条道路上,不由站得远远的看了起来。他看到聂晴蹒跚着想要朝那边走过去,嘴角边不由自主挂起一丝冷笑来。
屋里好像是有人听到了外头的声音,远远儿的道一都好像听到了孩童传来特有的清脆响声,唧唧喳喳的,像鸟儿一般吵闹。
“爹,娘,这儿有个叫花子。”一个小小的孩子跑了出来,一边好奇的盯着聂晴看,嘴里还发出嫌弃的声音,一边捏着鼻子倒退了两步:“她可真是臭啊!”
聂晴当初嫁给慕长生几年,虽然她对于这个男人不上心,可住了几年总归知道这附近只住了慕家人而已,而慕家只得长生一个独生子,不应该有孩子才是,聂晴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这儿又搬来了别的人家?或者是当初长生看到自己离开,所以心中难受,见到这儿的情景总归有些心痛,因此搬家了?这样一个念头涌上聂晴心头,她先是有些得意,接着又有些甜蜜,末了还有些着急,长生若是搬了家,谁来给她付银子?
若是不付银子,道一白送自己回来,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想到道一的手段,聂晴浑身开始不自觉的哆嗦了起来,她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去想她的丈夫会搬到了什么地方,正急得想哭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那孩童的吵闹声将屋里的大人吵到了,这会儿正有人出来,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袍,面容斯文,留着三尺青须,虽然已经有十年以上没有见过丈夫的面了,他已经老了,也不再早是聂晴印象中的那个他,可聂晴依旧是第一眼便将他给认了出来,这就是长生,这就是长生,他没有搬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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