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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看着在阴险,似乎是在斟酌着这人刚刚所说出的话的程度,阴险也没有催促,只是等待着素问的反应,仿佛敬文帝的命令对于他来说也并非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好。”素问应道,“请容我更衣。”
阴险看了一眼素问,她的情况算不上是有太多的糟糕,但却也是有些不大合规矩的,而且她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鲜血,的确是要更衣一番才行。
“本将军在帐外等着郡主。”阴险说完这一句话也便是从容地退了出去,将营帐留给了素问和陈冰两人。
等到阴险一走,素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那边径自洗着手,陈冰半晌都没有得到素问半点的回答,他也忍不住道了一声:“你这般前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碍事,他来不过就是来告诫着我,一会尽量少说一些个话罢了,只要我不说什么他们自然是不会为难我的。”素问镇定地道,她将手洗干净之后取了帕子将自己的手擦了干净,这才又走到了那屏风后头去换了外衫,她这衣衫上沾了一些个血迹,的确也不大适合以现在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敬文帝的面前,“你不用紧张什么,那阴险带来了护卫这也不错,至少不会出现之前那刺客行刺的事情。”
陈冰听着素问这话,这话里有话也一贯是素问的作风,她这开口说的也十分嘲讽。若是阴险是在营帐外头探听着,听到素问这一番话大概也是要无言的。
索性来这狩猎的时候带了换洗的衣物,这也不至于是让素问觉得难堪,她换了衣衫,只同陈冰道了一声“我去了”便是捞了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素问晓得陈冰的性子的,自然是不会在这禁严的时候到处乱跑,而现在这个时候那些个人也多半都已经是自顾不暇了,自然不会有人去烦了陈冰的。
这刚刚撩了帘子走出门,素问就看到了在外头守着的阴险,他看似规规矩矩地守在一旁等着她的出现一般,但素问晓得阴险自然不会是这般的规矩,只怕刚刚在营帐之中的点滴多半都是入了他的耳朵。
“劳将军久候了。”素问低声道了一句,那姿态不卑不亢倒的确有几分身为皇室中人应当会有的骄傲一般。
阴险点了点头,他走在素问的前头像是在引路一般朝着敬文帝所在的营帐,这模样倒是并不想同素问说些什么的。
素问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像是阴险说的那样,他前来的时候的确是带了不少的护卫,而他那些个护卫如今正担任了营地附近巡查的任务,的确是够尽心尽责的。
敬文帝的营帐就在最扎眼的地方,外头的护卫围着的是外三层里三层别说是个刺客了,就算是只苍蝇想要飞进去也是有几分困难的。
这才刚刚走到了门口,敬文帝那声音就从那厚重的营帐之中传了出来,能够透过营帐出来的声音依旧还是咆哮着,那足以见得如今敬文帝的情绪那叫一个怒火了。
“你们这一群废物,若是今日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朕便要你们一个一个全部都殉葬!”
激烈的声音从营帐之中传出来,显得那样的气急败坏,可见如今的敬文帝完全是在火头上,甚至已经开始迁怒于旁人。
营帐里头有唯唯诺诺的声音,更有柔润的劝解之声。阴险脚步顿了一顿,他转过头看着素问:“如今陛下正在为太子殿下的伤势操心,郡主可切莫说错了什么话,否则……”
阴险看着素问,意思不言而喻。
素问也没有再看阴险一眼,只是朝着那营帐而去,营帐门口所站在的护卫撩了帘子迎着人进去。
敬文帝整个人是已经不是用愤怒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情,尤其还是在他狩猎的猎场之中,他几乎是不敢想象要是刚刚自己也是同自己那些个儿子一样进入那狩猎场上只怕如今躺在那边等着救治的人就是他了。
素问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敬文帝那一张阴郁的脸,还有那周身上的愤怒几乎是要将整个营帐给燃烧殆尽一般。
即便是一个帝王的营帐若要说是特别宽敞自然也是算不上的,自然是比不上在皇宫之中的时候那种宽敞的,如今这个营帐之中还成了太子整治的地方,在那一块屏风后头,一群太医正在屏风后头为太子殿下整治着。
传闻之中敬文帝对于自己这个太子应该是感情淡漠才对,但现在看来似乎也并非是如同传闻之中的那样的淡薄,其余的那些个皇子也是在重伤之中,原本敬文帝出行所带着的太医也就不过是几人,但现在多半都是在太子这里,而放任着其他皇子的死生于不顾,这样的情谊如果说还是薄凉的话大概整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旁的出现了。
敬文帝整个人还处于焦虑状态之中,所以在看到素问进门来的时候这神情之中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那盛怒倒是已经降了几分。
“长乐郡主你且来了?”敬文帝看了一眼素问,那言语之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疲惫,“朕得闻太子出事的时候便是你在身边的?”
“那倒不是,”素问道,“我同潘家小姐的赌注陛下也是晓得的,等到我发现太子殿下的时候,就是已经这样了。”
敬文帝看着素问,那一声眼睛里头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那眼神锐利的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素问一派坦然仿佛这一切原本就像是她刚刚所说的就是事实一般,实质上除却了素问所看到的那些个皇家之中的阴暗面,那些个原本还视为兄长的人在那边商议着如何除掉自己的亲兄弟和商量着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圆了过去,这些个事情素问当然是不会和敬文帝提起,说了敬文帝会是怎么样的处置对于素问来说也的确是一件琢磨不透的事情,而且担着赵国的名义,说了这些事情说不定还会让敬文帝觉得赵国有什么阴谋,再者,素问觉得自己也不算是说谎,萧慊身上除了那匕首造成的伤口外别的也没有什么是和她有关系的,要是认真地说,那个伤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敬文帝看着素问,像是在思索着素问这话里面的真实性,他倒是宁愿相信是赵国的人马动的手,至少这样他还有几分觉得心中舒坦,可现在若不是赵国的人马,那也就是不知道是隐藏在哪里的杀手,依着阴险的说辞是,所有的杀手都是抵抗之下不得不全部诛杀了个干净。
敬文帝哪里不晓得这其中必定是有些蹊跷的,但如今他这一堆儿子都已经折在这里面去了,他还能够有什么办法,也还能够有什么办法,这最后也还不是只能这样认命了。
“没有旁的?”敬文帝又问了一句,这一句说出口的时候声音之中更加的疲惫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般。
外头有宫人闯了进门,带了几分哭腔道:“陛下,四皇子殿下伤势太重,已经……已经……去了。”宫人说话的时候有些泣不成声。
敬文帝听到这个消息,他微微一楞,扶着金座的手慢慢地收紧,几乎是将指甲给扣进金座之中。这四皇子虽比不得太子来得尊贵,却也是敬文帝这么多年来十分疼爱的一个皇子,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敬文帝的心中还是有几分心疼也有几分的怅然。其实那个时候,他多少还是存了一些个心思让这老四将太子给顶替了,太子太软弱,是个仁君,却是缺乏了一个个治国应当有的手段。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便是在等着,等着这些个孩子之中有谁能够脱颖而出,立下什么大功德,这样一来也好以这样的名义重立太子,但这些个孩子一个一个的不去立什么功劳只会整日在那边勾心斗角除了算计自家人便是算计自家人,这样的个性也便是让敬文帝将重立太子这件事情一拖再拖一延再延,却不想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臣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城去将去将太医和大夫请来了,只是这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之间必定会有一些耽搁,还望陛下恕罪。”阴险跪了下来,他这连连咳嗽几声,倒是有几分的羸弱之感。
敬文帝坐在那头,静默不语,几乎就像是一座雕刻一般的静默,他看了一眼跪下来的阴险,微微摆了一摆手,他看着复而又站起的阴险,“一直忘了问爱卿,原本不是已经告假请辞狩猎,怎么如今又便是来了这狩猎场?”
敬文帝自然也没有忽略阴险突然之间出现在狩猎场上的事情,这个明明已经告假的人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必定也是有什么蹊跷的。
“臣原本是在府中休憩,但实在是放心不下陛下和众位皇子的安慰,这才复又领了人马前来了,却不想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阴险重重地咳嗽着,那咳嗽几乎可算是撕心裂肺像是要将整个肺从身体里面吐出来一样,甚至到最后的时候嘴角甚至还有鲜血从他的嘴角上漫出,那一张脸也面无血色,看着十分的触目惊心。
敬文帝一直都晓得阴险病重这件事情,甚至也传唤过太医前往将军府上诊治过,太医诊治之后的结果也大多都是说阴险已经呈现出油尽灯枯之姿,这样的结论也让敬文帝觉得十分的错愕。阴险这人还正直青年,同时也是卫国之中最是骁勇善战的将军,有他坐镇,倒也能够让他安心几分,若是阴险没了,敬文帝也会寻思着整个卫国之中有谁是能够替代阴险这个人在军中的魄力和影响力。
素问看着阴险那模样,她也有几分的意外,刚刚他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算是十分的中气十足,半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一类的,但现在这个时候再看的时候倒是觉得阴险竟然是有了几分油尽灯枯之象,这样的转变几乎是一下子将敬文帝给骇住了,他那神情之中竟然还有几分忧心,看着阴险那样子的时候也有了几分不忍。
“爱卿辛苦了!”敬文帝忙道,“朕不过就是有此一问罢了,并无旁的意思。”
“谢陛下体恤。”阴险大口地喘着气,那面容之上也有了几分感激的意味。
敬文帝看着自己这病重的臣子,再看向自己那受伤的子嗣,他的心中有些伤感,只觉得王朝有着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敬文帝随后又问了一些个无关紧要的话,阴险同她也是一一答了,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敬文帝方才是让她同阴险离开。那个已过了不惑年纪的帝王整个人便是处于悲伤之中,因为就在这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之中又有两个皇子伤重不治了。
素问同阴险一同走出了营帐,这走出营帐之后原本在营帐之中还有些病怏怏的神情一下子恢复如常半点也看不出有半点的像是要油尽灯枯的迹象。素问啧啧称奇,“原本还以为将军是个板正的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阴险对于素问这样带了嘲讽的笑意全然只当做是没有听到,“虽说如此,但郡主也不逞多让,不是吗?”
素问对于阴险那反而的嘲讽不置一词,他这就是在说着她没有在敬文帝面前说出刚刚那些和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话。“这不是将军的要求么,我应了将军的话随了将军的意思,现在将军又是觉得我说了假话不好,莫非将军是希望我同陛下说出事实的真相的?”
阴险被素问所说的话噎了一噎,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要知道,那些话说出口,到时候陛下是要怎么想的,那么多个皇子死在这里,现在陛下的心思是悲伤,等到真的知道事实的真想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悲伤了,或许是愤怒。”素问冷笑了一声,“要是陛下真的是愤怒至极,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情况,阴大将军可曾想过?或许到那个时候太子也就不会再成为太子了,到时候你所信奉的,到时候也将不再存在。”
“当然,你或许会说这不过就是我的一面之词而已,哪怕是说了出来陛下也未必会相信,是不是?”素问看着那一脸并不怎么认同的阴险,“但只要我这么一说,信不信那是陛下的事情,但是谁又能够保证陛下即便是不相信这心中却还是会有那么一番思量的,或许不会惩罚,但是或许心中却记着这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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