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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隆生的犯罪案卷材料象精装全书有厚厚的7本之多,夏威和上官俊如获至宝,小心地搬进了县纪委的档案室进行专人保管起来。他们俩吃了晚饭就躲进了档案室,一字不漏地啃着这些资料,搜寻有效线索。夜已经很深了,上官俊的爱人见他迟迟还不归家,打他的手机也不通,打纪委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心里着实恐慌起来。以为遇到报复者被劫持了,甚至……她又壮着胆找到纪委办公室也空无一人。在百般无奈的时候又产生了一新念头,担心他失足被小姐缠上了,又到避巷的按摩室去找,投向她的一是双双厌恶而嫌弃的目光。当这些都是途劳时,又担心自己遭到不测,回到家里忙关好门,更加惊恐起来。只好打电话到夏威家里,因为他们俩同时出差去的荆州。原来,夏威的爱人也还没有休息,并告知她说:“在纪委的档案里查资料。”她不信,焦虑地说:“我去过纪委,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她又告知说:“我这里有档案室的电话,你自己打去。”她记下号码,压了机又提起,照着号子打了过去。宁静的电话铃声格外的烦人扰人。夏威看了下号码显示,笑了说:“你看。你的书记又来了吧。”上官俊不再笑话他了,便去接通电话,并说:“有事。完了,自然会回来的。”便不耐烦地压了电话,再一看时间都过了半夜转钟2点了。便自嘲地说:“难怪的。不知不觉都2点多了。我是说啰,一夜不见人回去她都不急的。还真羡慕你呢,一连都打了几个电话来。谁知她也有关心人的时候。”夏威却说:“你这不是羡慕我,是耻笑我,家里有妻管严(炎)是吧。”他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她们真有狠,不知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电话的。”他们又查阅了好一会,摘录了好一会。上官俊伸了伸腰,说:“反正一晚上也查不完,明天再来吧。”他们就这样嗜好地经过连续一天两天的工作,终于将田隆生受贿的百万资金的来源,一笔笔分类登记造册,共涉及到19个乡镇场,27个县直科局,和154名个人,其中公款金额达71.5万元。接着夏威和上官俊2人分工,分成基层和县直两个班子,各自带了手下人深入到各单位去核查财会帐目。这内面的名堂花样就多了,开销的理由冠冕堂皇。有以年终发奖的名义,有以慰问下岗职工的名义,有以慰问受灾群众的名义,有以招待来客的名义,有以单位添置办公用具的名义,有以单维修房子电路水管的名义,甚至还有以被盗甚至车祸等名义。有的是有某个项目,只是增加金额以少报多,有的甚至是无中生有,巧立名目。只要有经手人,证明人签名,领导者同意列支,出纳员知情的也要傅钱,不知情的也要傅钱。就说他们在笆头乡核查时,单据上的证明人和经手人都承认自己的名字是自己亲笔写上去的,问钱怎么花的,具体细节却不知道,挠头装糊。夏威当即火了,白纸黑字还想懒帐不成,拍着桌子吼道:“说不清楚就同我们上县去说。”证明人和经手人心里很清楚,上县就是要实行“两规”,被人看管起来。只得严肃对待,认真回忆起来,恍然地说:“哦。想起来了,好象是当时湛书记要去县里看望住院的县领导,开支了这2万块钱的。”夏威又威严地说:“什么好象,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经手人肯定地说:“就是这么回事。当时,湛书记等着急,小车都发动了停在院内,钱没有经我的手,直接让出纳递给了湛书记。湛书记也很相信人,数也没有点,就让我找报纸让他包着,一把就塞进了公文包里上了县。”证明人还说:“这样的事不止一两回呢。不就替人做个好事。签个证明。”他自知说漏了嘴,忙改口说:“不止一两回找我证实,上次还是检察院的找了我三回,还不就是那么件事。”夏威听得很清楚“不止一两回”。然而,那个湛书记不就是时下走红的县委办公室的湛主任么,涉及到这层人物他不能再孤假虎威的吼吓了,必须慎重对待。他们及时将初步核查的情况向杜成香、商昊岚作了汇报。商昊岚恳切而坚定地说:“你们前段工作做得很出色,但工作的艰难还在后面,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对于涉及到的正科级的11名干部,由杜书记亲自审理,科级以下的你们自己审理,不过要一个一个落实,要办成铁案。如果涉及到县领导的某个人,就象湛楚林,暂时不要惊动他,放到最后等县委集体有了意见,再行审理。”杜成香也坚决表示:“好!就按商书记的意见办。明天在宾馆开几个房间,作两规之用。把问题讲清楚,及时兑现的,就解除两规放人。”也许是工作性质和环境的改变,使杜成香的性格和形象也改变了,话语不再轻言柔弱,而是刚强有力起来。

被田隆生大案搅得刚刚平息的民众舆论在大县又哗然乍起。人们在街头巷尾议论着,“木舟的任从平关起来了!”,“教育局的俞瑞波抓起来了!”,“大县又发了大案!”这些涉案人员的家属,亲友如座针毯,蠢蠢骚动,甚至找纪委讲狠,要人。横蛮凶狠地说:“你们诬陷好人!我老子要到北京去上访,找总书记告你们去!”也还有人说:“你们纪委只要抓收入,就乱办案瞎抓人。你们走着瞧!吃不了还让你们兜着走的。”田运成是包笆头的点,乡机关人人自畏起来,正常工作没法进行。县税改办通知到木舟开税改专班现场会,分管财经税改的副书记和副乡长却借故请假。他只得亲自打电话表明态度说:“纪委办案要支持,要配合。只要你自己没有问题怕什么,连正常的会都不参加,你们到时候还要不要县委出来说话的!”他们听明白了田运成的话,答应了参加会。然而,田运成今早起来,准备去木舟检查税改现场会的准备工作,却接着谭芳打来的电话。说:“木舟党办的李盛北一早给税改办来电话,说任从平昨晚被纪委召上县未回乡,手机关机,联系不上。”田运成疑惑地说:“不会吧,纪委怎么会直接找他呢。”木舟过去是曾国超当家,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找曾国超呀。便接着说:“我问了情况再说。”对方说:“那去木舟,就等您的通知了。”田运成无奈地说:“好。你作好准备,最迟不过9点动身。”

昨晚才说通那请假的,今早的第一个电话就又是纪委关人了。田运成将信将疑地结束了与谭芳的通,就又打了杜成香的电话,他一直认为他是个老实温和的人。便说:“杜局长,木舟的任从平是不是犯上了什么。”他没有喊他纪委的官号,喊的监察局的官号。杜成香也不隐讳地说:“有这么回事吧!”田运成以大话压人说:“我的杜局长啦,全县的税改现场会要到木舟开,你把我的猴子都牵跑了,让我怎么开呢!”对方说:“商昊岚也反复强调了的,纪委的办案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尤其农村税改。大县不好向省委任书记交待的。只要任从平把问题交清楚,马上他就可回木舟的。不会影响。”田运成有些抑制不住了,激动地说:“我今天约好了的,和财政的谭局长一起去木舟,你说我们还去不去。”对方不醒悟地说:“这事我就不能表态了。”田运成命令似的说:“不能表态,就先让任从平回木舟了再说。”杜成香也有点激动了:“我的田书记。这人怎么能说放就放的,纪委办案也还有办案程序啰!决不为难任从平一个人的。”田运成没有和杜成香说下去,便首先开了手机。他要找商昊岚,然而,商昊岚毕竟不是杜成香,他也是县领导,况且外地已经在改革由党的副书记来兼任纪委书记了。这样用手机发号司令,呵斥责备可不行。一看手机时间,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便决定亲自上纪委的门,去找商昊岚。即使在防汛期间,都是防汛税改两不误!看他商昊岚怎么说。田运成刚开门,迎面却是任从平的妻子方菊。方菊怡笑大方地说:“田书记,上班去!”田运成也爽朗地说:“方局长,你早啊!”他说着让她进屋来,接着说:“有事么?”方菊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田书记的家收拾得蛮清爽现代的吗。”她又莞尔一笑说:“唉,田书记,您别装蒜了。从平的事您不知道。”田运成的妻子从房内出来,喊:“小方。”打招呼。方菊随便“嗯”了下,还是见田运成用审视的目光瞧着,进一步说:“其实,他的事有组织上管,我是不必操那份瞎心的。但他人是组织的,情份却是我的。您说我该不该了解。”田运成改成了更亲近的口气说:“方菊。我也是才听说的,具体情况我确实不清楚。我今天还正准备和谭芳去木舟呢。”方菊过去在县委办公室田运成的的手下工作了几年,后提拨成机要科副科长。田运成担任县委副书记后,就安排她到了工商局任副局长。凭着在县委办公室他们间的工作关系和个人感情,任从平的前途还指望着田运成呢。就在今年春节,方菊任从平还双双上门给田运成拜了年的。方菊象回到了过去的办公室的日子,很恳求地说:“田书记,这次,从平的难关可要靠您帮着过了。”田运成客观地说:“你说到这里,我心里有数。”方菊最后说:“您有事,忙去,我不打扰了。”又向房内招呼,甜甜的说:“嫂子,您忙。我去了。”田运成的妻子在房里“嗯”着。

经芳菊这么一拜访,田运成的脑中对任从平的事象又绷紧了一根弦,觉得仅仅去找商昊岚是没有用的,他一定是会帮着纪委办案说话的。再说,谭芳还在等着他去木舟,不能让谭芳言中了,此时只能去找大树了。他提着个公文包,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前面的县委办公楼,上到四楼见彭训奇的办公室紧关着,敲了几声已无人应声,便回到三楼的秘书科问小赵,说:“小赵,你早晨看见彭书记没有?”小赵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彭书记去宾馆了。还有湛主任、冯科长。说是关于交通上的大桥和高速公路上的事。”田运成又问:“省里没有来人啦?”小赵又回答说:“来了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田运成转身离去。小赵还在客气,说:“田书记,您去。”田运成来到楼下,司机小查已等在小车前。田运成钻进车内,沉着脸说:“去宾馆。”

在宾馆综合楼的大厅里,田运成见到了彭训奇,要把彭训奇约到一小房里去,说有事。彭训奇见他气色不对,没了往日的谦和,便要湛楚林去找服务小姐打开一小房。他们一进房,田运成就劈头盖脑地问:“彭书记,税改还搞不搞得成。”彭训奇用回击的目光,瞥视着田运成,没有说半个字。田运成只好继续说:“纪委办案,总得有个程序吧,不能说抓谁就抓谁,还是党的一元化领导啦。”田运成便把准备去木舟的事和任从平被纪委两规的事说了。彭训奇很冷静地说:“运成同志,先别激动。纪委要搞两规,肯定是根据办案需要决定的。他们也不会没有头绪,无中生有地就擅自抓人的。”其实,尽管没有召开县委常委会通气,田运成早影约到纪委在行动。便说:“不就是为了田隆生的遗案么。过去,木舟是曾国超当家,他老婆给田隆生都搞到一块去了,你们不去查他,想找个任从平当替罪羊,那让群众怎么看我们县委一班人呢!”彭训奇猛地大声说:“你这话说得不象样子。曾国超的家事够让他割肉似的心痛了,怎么能这样戳人家的痛处。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愿自己带绿帽子的。”他接着说:“过去你们一直说南桥的税改成功,现在反要到木舟开现场会了。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在搞税改。”田运成的火气被稍稍压了压,便解释说:“木舟是国务院挂号的三农问题严重的乡,如果多从正面鼓励他们,把他们的税改成功经验通过媒体报道宣传出去了,那不证明我们大县的税改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彭训奇在心里感叹了下,原来是这个工作策略,华而不实,政治骗术,不是惟实而是惟上!最后坚毅地说:“木舟的工作不能侉,那里还有乡长一班人么!让他们去做。不能少了一个任从平,木舟就不转了。”田运成“吭”了声,无法说服彭训奇,觉得他怎么这样不爱护下面的同志,只能暂时罢休拂袖而去。然而,在木舟召开现场会的那天,县城沸沸扬扬地闹开了锅。笆头乡的那个半老头证明人居然在头天夜里用夹在帐册内的剪刀,狠心地捅穿了自己的腹腔而怒目离开尘世。纪委负责看守他的两个年青人一觉醒来,才发现套房里的对象死了。死者老家纠集了几十上百人,将尸体干到了县委会,“生在新社会,死在纪委会”的小字报也飞扬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警力全部出动维护秩序。通过与死者家属代表多番磋商,直到深夜,才达成将尸体冰冻到殡仪馆,县委组成由政法委书记罗杰任组长的事件处理专班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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