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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丰源的手刀。
还有他的掌剑。
他只有挥拳化解刀势,卸去剑招。
然而大雷已经走了。
他在雨里已经不见了。
雨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雾,就在前面街头转角处。
“他伤得很重……”在雨里,柴少云以手捂住淌血的唇,低沉地道,“在我们这么多人围攻下,他还可以全身而退,不过此番重伤,只怕要全废了……但我们还是拦他不住!好个大雷!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的高徒!”
唐奥运也禁不住吐出心头上的惊悸:“好一个大雷!”
郭山龙对毛丰源怒道:“你为什么要拦阻我杀他?”
毛丰源道:“因为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我们人多,他一个。”毛丰源坦然道,“他已经受了重伤,这时候杀他,不算英雄好汉!”
郭山龙怒极反笑:“好!好!你充英雄,认好汉!他日他反转过来,格杀我们,可没几个死英雄、无命好汉!”
他转头跟柴少云道:“你的这位好兄弟,可毁了我们辛苦布置要杀大雷、一举吞并整个县辖区的计划!”
柴少云冷冷地道:“我的兄弟所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一样,完全一样。”
郭山龙气得直喷气,只道:“好,好,你们既然要放大雷,我也没话可说,反正,他的手不是我砍的。”
柴少云冷冷沉沉地道:“你也不必担心,大雷神智不清,连受数记重击,纵然不死,他的实力,已绝无可能复原。”
唐奥运忽道:“要斩草除根,我们何不现在立刻就追?”
柴少云道:“不行。”
唐奥运道:“为什么?”
柴少云道:“你没看见这街道除了我们的人外,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时,雨势渐小,但前方还有一团雾雨,似凝结不动。
唐奥运耸然道:“这……莫非是……”
“不错。”柴少云沉重地道,“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路人围观。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一批人在为他断路。”
郭山龙忽道:“这有些不像大雷的作为。”
柴少云道:“大雷从来都不准备后路。”
郭山龙道:“大雷从来不逃。”
“所以一定还有人接应他,”在远处的田飞忽然插口,“大雷背后还有人,一如我们所料,如果这股势力不早日根除,这才是上海滩里最大的毒瘤。”
郭山龙道:“幸好我们已铲除了他。”
田飞想了想,审慎地道:“虽然还没有连根拔去,但他们要图恢复,也绝非易事。”
郭山龙笑道:“没想到,‘兄弟盟’和‘振新堂’,首次携手合作,就做成了这一件大事。”
他这句话,颇有自贬而讨好柴少云之意。
可是柴少云不答腔,只说:“还有一大堆后事要料理。”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只见斧头帮的六名老大,只剩下了四名:严麻子、小巧妹、任学胜、邓苍海。
至于丁棍和短个子,已趁大雷和柴少云剧战时,一早溜得无影无踪。
田飞忽扬声道:“斧头帮埋伏在这儿的兄弟们,你们没有选择,因为这儿早已被三百多位‘兄弟盟’的精英和三百名‘振新堂’的子弟堵死了一切出路,你们只有投降,或就把命丧在这儿。”
“投降者,可凭你们的意愿,加入‘兄弟盟’或‘振新堂’。”王宝和酒楼旁的一间小屋的木门忽然咿呀打开,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杨华新,他侃侃地道,“当然,你们要为大雷效死也无不可,不过,就算你们的老大,也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严麻子忽地叹了口气,旋即拍了拍手。
小巧妹看了看,想了想,也自小袖口里摸出一支竹笛,吹了一声,顿了顿,又吹了一声。
任学胜和邓苍海面面相觑,然后各在吹起了口哨,两人各吹了三声。
埋伏在街上各处的斧头帮门徒,全都亮身走了出来,虽然在这全面挨打的情况下,这些人依然衣不带风,神情勇悍,身手敏捷,一点人数,约有百人。
严麻子干咳了一声道:“弟兄们,大雷龙头刚才已重伤败亡……”
柴少云忽道:“他是伤了,并没有败,也没有死。”
“可是,”严麻子顿了顿,接着道,“大雷已经不在了,没了龙头,你们也自然瓦解,我本来就是‘兄弟盟’的人,受命于柴老大,进入斧头帮当卧底,柴老大与郭老大今次议定先灭大雷,然后才放手一拼或言和共处,故此,我们今天便以争夺郭小姐为借口,引大雷来此,一举歼灭。”
小巧妹笑了笑。她这个笑意很倦慵,又仿佛有点不屑,可是她的不屑,又仿似对自己多于对别人,她指了指严麻子,道:“我受过他的恩,欠下他的情,他做的事情,我支持,所以,我也是‘兄弟盟’的人。”
任学胜与邓苍海又狠狠地对望了一眼。
任学胜涩声道:“我们原是‘振新堂’的人。”
任学胜向郭雪道:“小姐,刚才得罪了,我们受命于田飞,不如此,就不能显出我们确是身手不如人,丁棍他们就不会请动大雷出来,大雷不上阵,一切计划便无法进行了!”
邓苍海直截了当地说:“我们现在回复身份,我是‘振新堂’主要负责对斧头帮暗中监视,你们谁想对‘振新堂’效忠,赶快加入!”
毛丰源和唐奥运两人肩靠肩站在一起。
刚才那一战虽然剧烈,适才那一役虽使他们受伤,但那一役依然飞扬、激越、动魄、惊心。
而今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甚至带有点荒谬的感觉。
他们到现在才有些明白:这一系列的行动,只是整个大计划的一部分,连同一切变化也计算在其中,不但他们两人被蒙在鼓里,看来在场大部分人也身不由己、做不得主。
他们两人,只不过是这个周密计划中的两着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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