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刺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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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来到御书房后，意外的并没有直接见到凤夜澜。

大总管全德公公说皇上还在休息，让碧落先等在院子里，狂刀却被叫进了御书房。

碧落心里明白，凤夜澜这个时候肯定早醒了，他不马上见碧落，是为了给碧落一个下马威。

大概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全德公公才走出来说皇上醒了让碧落进去。

“民女秦碧落叩见皇上。”

碧落朝凤夜澜叩拜着，这样的她和那日凤夜澜离开前又截然不同。

凤夜澜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气定神闲地问：“怎么？还不到两日的光景，你就认输了？”

“是，民女认输。”

面对碧落忽然的卑谦，凤夜澜猜到她必定是有事。

“说吧，你来找朕，到底为了何事？”

“民女想向皇上要一个人。”

“向朕要谁？”

“昨晚刺杀皇上的刺客。”

凤夜澜一听，“啪”一声将手里的书砸在桌子上喝问道：“秦碧落，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昨晚那些刺客跟你有关？！你是他们的同伙？！”

凤夜澜气死了，他没想到碧落来见自己，不是为了关心他的伤势，而是为了向他讨要刺客。

“这个问题，民女不想回答皇上。但民女可以答应皇上一件事，作为交换。”

“朕是一国之君，想做什么做不了，想要什么要不到，需要在意你的交换条件？”

“皇上不如先听听民女的交换条件，再做决定。”

“你说！”

“如果皇上放走昨晚被抓的刺客，民女愿意在宫里心甘情愿地留一年。”

“你想通了，要当朕的妃子？”

“不，民女只会当一名宫婢，留在墨韵堂为奴为婢一整年。”

“你这是什么交换条件？戏弄朕？！朕记得，昨日便要你留在墨韵堂当奴婢了！”

“皇上是对民女下过命令，但那是皇上用皇权强迫民女去为奴为婢，而民女的交换条件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碧落可以强调“心甘情愿”四个字，这一下倒是把凤夜澜气坐在了椅子上。

她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救昨晚的刺客？那些刺客是谁，她知道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蹚这场浑水？

“你凭什么对朕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又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你？！”

“民女凭的只有一点，就是皇上既舍不得杀了民女，又不愿意放民女离宫。皇上想要的怕是要征服民女，让民女对皇上俯首称臣，心甘情愿。民女现在献出自己的心甘情愿，皇上要不要答应民女的条件，便不是民女能决定的了。”碧落坦荡地回答。

对于男人，碧落并不认为自己了解很多，但对于一个权利地位最高峰的强者，他们的心思，碧落还是可以窥探一二的。

如果皇上真要杀碧落，他有一千万个理由可以在回京后名正言顺地杀了碧落，但凤夜澜没有；后来，凤夜澜发现碧落冒充秀女一事，也可以惩罚碧落的，但他还没有；最后凤夜澜要册封碧落，碧落的以死反抗再一次让凤夜澜的尊严扫地，可他还没有杀碧落，而是让碧落在墨韵堂干粗活，这看着是惩罚，但实际上，只是变相将碧落困在宫里而已。

既然是困，那凤夜澜肯定是想让碧落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臣服，可依照碧落的性子，凤夜澜的困也好，惩罚也好，都不会让碧落低头，也不可能让碧落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现在，为了青儿，为了夏侯大人生前的近卫明月，碧落决定放弃这些，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只不过这个心甘情愿的理由，凤夜澜是绝对猜不到的。

碧落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报复凤夜澜，她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杀了这位大祁国的皇帝。

碧落的伊凡话戳中了凤夜澜的软肋，让碧落“心甘情愿”地留在宫里，虽然不是成为妃子，却也应该足够他去虏获碧落的芳心。

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可以改变的东西也太多，答应碧落的这个条件，凤夜澜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吃亏。

“给朕一个理由，如果能说服朕，朕便答应你！”

“皇上可还曾记得在蜮山山崖下，民女因夏侯大人的事骂过皇上？”

“当然记得，你还骂朕是狗皇帝，是昏君。”

“民女至今仍这样认为。”

“大胆！”

凤夜澜又被碧落激怒了！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虽然南下的时候，碧落也是对朕冷言冷语的，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字字带刺，句句带火！况且在蜮山山崖下的时候，我们还能并肩坐在一起取暖！而现在呢？朕仿佛成了碧落眼里的仇敌！

“皇上若不想被民女继续当做昏君，就答应民女的条件，放了那些刺客。”

“你究竟为何非要逼朕放人？”

“因为那些人是为夏侯大人报仇而来，民女此生最敬重的人便是夏侯大人，所以才尽一己之力要给他们寻条活路。”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为夏侯大人寻仇而来？”

“昨夜动静那么大，民女曾隐约听到，有人呐喊要杀了狗皇帝为夏侯大人报仇。”

昨夜确实很混乱，至于有没有人喊过这句话，凤夜澜根本回忆不起来。

“你的耳朵还真好，墨韵堂离瑶仙殿也不近，你竟然也能听到。”

“民女向来听力敏锐，皇上若不信，可以试一试，看民女究竟有没有说谎话。”

“怎么试？”

“皇上可以找很多人来，把民女的双眼蒙上后让他们每人念一句古诗，然后把他们的顺序打乱，让他们逐一从碧落面前经过，再每人说一句‘吾皇万岁’，看看民女能不能分辨出来他们分别是念哪句古诗的人。”

凤夜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试验，如果说只有两三个参与，他也能分辨出来，可一旦人一多，怕是刚听完这个就会忘了上一个是怎样的声腔。

于是为了刁难碧落，凤夜澜一口气找来了御书房内的二十个奴才，让他们每人念一句古诗，然后将他们打乱次序，再逐一走到碧落面前，只说一句“吾皇万岁”。

结果……

“这位是念‘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的公公。”

“这位是念‘不厌浮生唯是梦，缘求半世但无俦’的公公。”

……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碧落竟然将这二十位公公准确无误地分别辨认了出来。

“不算！”。

凤夜澜不死心地赶走这群公公，又换来三十名侍卫，让他们重复这个试验，为了增加难度，凤夜澜让三十人念完古诗后，又都站在一旁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才逐一去碧落面前让她辨认，谁是谁。

结果……碧落还是都辨认了出来。

“皇上现在信了吗？”

碧落取下蒙住双眼的布问凤夜澜。

凤夜澜生气地轰走御书房内的所有人，只留下碧落后，围着碧落走了一圈思量着一件事。

没想到她的听力如此敏锐，只需要听一句话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如果这样的话，那……

“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地回答了朕，朕就答应你的条件！”

“皇上请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朕的身份？”

凤夜澜的这个问题虽然问得有些模棱两可，但他相信碧落肯定知道他话里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