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一段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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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碧倒在他的怀里：“那该怎么办，修文，你说该怎么办？”

裴修文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别急，让我想想……”

他想了很久，当黑夜将庭院笼罩，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千碧彻底从刘祈的视线中消失的办法。

当夜，刘祈如约而至，碧水阁的大门被他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千碧忐忑地打开门，正对上他一双笑意盎然的眼。

他很自然的牵过千碧的手，漫步至池中小榭，早有各式瓜果糕点并美酒摆放于案上，旁边，还有一把古琴。

刘祈牵着她在案前坐下，轻抚琴弦，如流水一般的声音，奏出的是一曲《牡丹亭》，彼时月上中天，如一弯银钩，清辉洒上刘祈的手，十指灵活拨弹，修长而美丽。千碧托腮静静聆听，神情若有所思，像是因这美妙的乐曲而着迷。

一曲毕，刘祈静看着她，千碧伸手在琴弦上勾出几个音，忽道：“你是皇上？”

刘祈并不觉诧异：“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千碧有些不满：“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

刘祈笑道：“你也没问过我，何况，我怕吓着你。”

千碧别过头去，看着天上月亮：“我虽是自己猜到，可也觉得害怕，那柄玉如意你还是拿回去，我不适合它。”

一阵沉默。

忽而身子腾空，千碧还没来得及惊呼，人已进了刘祈的怀中，刘祈的声音有些微怒：“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千碧注意到，刘祈与她说话时，没有用到“朕”这个字。

千碧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想得到皇上恩宠，勾心斗角在所难免，即便是这样，谁又能保证皇上的爱能在一人身上绵延？千碧素来不愿与人费心争宠，皇宫不适合千碧。”

又是一阵沉默。

千碧微微抬头，看到刘祈的眼中似是藏有隐约的疼痛，她想，刘祈这次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我会把你保护得很好，绝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若你愿意，我的后宫可只为你一人而设。”

他的语气郑重，是在说一个承诺，帝王的承诺，重于泰山。

千碧默然：“我不值得。”

刘祈修长的手扫过她的面颊：“值不值得应是我说了算。”

小榭中只听得见蛙鸣的声响，正思索该怎么把话题岔开，湖面恰到好处起了风，虽是初夏，可千碧的身子却还是抖了抖。

“怎么，冷了？”刘祈将她搂紧了些。

“不如我们回碧水阁去，推开窗子，一样可以赏到好的月色。”说完，千碧抬头偷偷看他，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黑暗中辨不清神色的眼，千碧心中忐忑，在等他的反应。

刘祈没有说话，却抱着千碧站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回到了碧水阁，大门被他重重关上，他身子抵着门，借着烛光看向怀中的玉人儿：“我可以理解为你是答应了么？”

千碧别过了脸去：“我没说答应，只是不想辜负了这样好的月色。”

刘祈抱着她在窗前坐下，月光将他二人的影子映于池中，融为了一体，周围很安静，只烛火有些噼啪作响，她二人却并未在意，刘祈不在意，是因为他在陶醉，而千碧不在意，却是因为心不在焉。

她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直到隐约有焦糊味道传来，她便知道，这个契机终于来临。刘祈比她警觉，匆忙中起身，才发现烛台不知什么时候倒了，火苗蹿得老高，只是站起来的功夫，屋子已烧了半边。

这种情况下，本应慌张，可刘祈却表现得异常镇定，拉着千碧往门口冲。火势迅疾，舔舐着一切能烧得着的东西，向他二人砸来，刘祈将千碧护在自己的怀抱里，自己却被飞溅的火星烧着，透过满是洞的衣服，可以看到灼伤的皮肤。

“你受伤了。”千碧没有想到刘祈为了保护自己会这么拼命，刘祈的反应与裴修文言说的似乎有些不同。

“别管这些，先出去要紧。”刘祈伸手将落在千碧身边的火星一一扇落，几步跃到门前，一把拉开，门外竟也有不断上窜的火苗，不过好在有些许空隙，能容一人迅速通过。

刘祈想也没想，就要抱起千碧冲出去。

一瞬间，只听得轰隆一声，他们头顶的房梁轰然倒下，直朝二人身上砸来，千钧一发之际，千碧一把将刘祈推向门外，伴随着一声巨响，房梁砸在地面，顺势带起丈余高的火苗，将整个大门吞没了，一同吞没的，是千碧柔弱的身子。

“千碧……”刘祈大喊，不顾一切想要冲进火海里去，却被几名小厮一把拉住，刘祈怒道：“混账东西，没看到千碧还在里面吗，赶快给我救人，若千碧出了事，我灭你们九族。”

碧水阁旁的水池中，缩在裴修文怀里漂浮于水面的千碧身子僵了僵，声音颤抖地道：“修文，他说要诛九族，怎么办，不如我回去。”

“你疯了吗？”裴修文拦住她：“若你回去，就要随他回宫，你愿意吗？”

“可是，若他真诛你九族，该怎么办？”千碧异常惶恐。

“他只是一时的气话。”裴修文安慰她：“你于他而言不过一段风流，风流过后，他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他是帝王，不专情是天性。”

说话间，裴修文已拉着千碧悄无声息地上了岸，早有管家在池边候着，一见他二人出来，慌忙领着千碧去后门坐了轿子，秘密行至京城内极偏僻的一处府苑，将她安置在了那里，而裴修文则留在府中继续演戏，用一场大火浇熄了他口中帝王的一段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