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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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碧挣脱开他，眼神中却是怨恨。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一辈子的时间足够我来补偿，也足够你爱上我。”江流火倒是丝毫不觉在意。

千碧正想要说话，却突然感到胃中如翻江倒海，脚下一软，便晕了过去，幸好江流火及时将她扶住，立刻抱她上了马车，去往医馆。

千碧醒过来时，人已经在飞奔的马车上了，江流火抱着她，一双眼眸溢满深情，可是说话的语气却足够冰冷：“你有孩子了，碧儿，已经三月，是刘祈的孩子。”

千碧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感觉到皮肤下一阵温暖，有个蓬勃的生命在里面跳动，她可以想象，这个孩子的眉眼，应是与刘祈极相似的。

千碧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江流火，警惕地看着他，像是怕他靠近自己。

江流火无奈，将她拉回怀里：“我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把他送还给刘祈也好，自己养着也好，我都依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其他的无所谓。”

千碧这才放心了下来，重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她觉得自己好像已有许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若能选择，这样永远睡下去，或许也是不错的。

千碧离开皇宫后，刘祈昭告天下，孝德庄皇后薨逝，葬于皇陵，自此之后，凤位一直空悬，后宫也一直空置，刘祈就这么日日守着皇位，独来独往，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直到七个月后。

七个月后，千碧在京城郊外一处农家诞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婴，那时天刚破晓，江流火抱着其中一名男婴秘密进入皇宫，亲自送到了刘祈手上，刘祈看着这个与他眉眼酷似的婴孩，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她过得好吗？”

江流火面上带着一副胜利者的笑容：“她在我身边，自然过得很好。”

刘祈点头：“这样我便放心了，我禁锢她太久，如今她想要自由，我便给她，终究是我对不起她，欠她太多，应该偿还。如今我才真正明白她究竟是有多恨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舍弃，这说明她对我的恨痛彻心扉。罢了，你好好待她，朕谢你。”

江流火冲他最后施了一个臣子之礼，离开了皇宫，塌出宫门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到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黄袍加身的男子，怀中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孩，那身影，在破晓的曙光中，异常落寞。

当天，江流火便带着千碧和孩子离开了京城，马蹄踏得轻快，马车驶往的地方，叫做春熙，春熙之城，将是一段故事的终结，也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

千碧觉得，她与刘祈的故事正如那戏文中所唱，都付与了断井颓垣，浮生入戏，她于戏中大梦五年，终究是一场相思落成了空。

是了，这便是她刻意遗忘的往事，那三个男子都在她生命中刻下深深的痕迹，最刻骨铭心的那一道，是上天对她的戏弄，他们终不能长相厮守，孤家寡人是命数，怨不得天地。

悦己斋中，阳光如一段浮尘过往，照进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上，回忆于千碧而言是一段沉痛的回顾，于旁人而言却只是一瞬。忆君看着老泪纵横的千碧，乖巧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哄道：“奶奶，是不是那段回忆不够美好，那我们便忘了它吧，我们回家，爹爹和娘亲在家中等着，会让你开心。”

千碧将镜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对苏媚娘深深颔首：“苏姑娘，谢谢你，这面镜子终称了我的心意，我心满意足，可以安心去见他了，我想，黄泉路上，他一定在等着我。”

苏媚娘将镜子替她装好，道：“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上不愧天地，下不愧民心，是个好皇帝，你可以放心。先皇是个重情的人，他忘不了当初迷藏时抓到的姑娘，那女子不来，他是一定不会喝那碗孟婆汤的。”

千碧听闻她的话，笑得如同一个孩子：“苏姑娘，我信你。”

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苏媚娘：“不知这锭金子足不足以偿付这面铜镜？”

苏媚娘看了看金子，忽然问：“当初千碧诞下了一对双胞胎，一个送入了宫中，剩下的那一个，是不是就是忆君这孩子的父亲？”

千碧点了点头：“正是，流火待我们娘俩极好，后来这孩子长大，娶了媳妇儿，先后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长至五岁时被一云游的仙人带去不归山学艺，已多年未回家，算一算，今年也该二十三岁了。之后生的女孩，便是忆君。”

“原来是这样。”苏媚娘忽然笑了：“那男孩，是叫江门吧？”

千碧诧异：“苏姑娘怎么知道的？”

苏媚娘呵呵一笑：“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你既是江门的奶奶，这面铜镜就算我送你了，它在我铺中呆了许多年，从未遇见称心如意的主人，你与它有缘，它理应归你。”

千碧也不推辞，将金子收了回去：“如此，老身便谢过苏姑娘。我本以为再寻不回自己的往事，不想上天眷顾，让我有幸得高人指点，告诉我这世间还有一种神奇的镜子，能找回人的过往，如今老身心愿已了，便再没什么牵挂了。”

苏媚娘想了想，问：“我有些好奇，指点千碧的那人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是个披着斗篷的人。”忆君抢着道：“那时刚好是晚上，看不清他的样子，我与奶奶走了好多座城，刚来到这里，便遇见了那人，他说他是悦己斋的老主顾，这里应有奶奶要的镜子。”

“哦？我的老主顾？”苏媚娘微微皱起了眉，对忆君道：“小妹妹，我很想知道这人是谁，可不可以给我一滴你的血，让我用店里的铜镜寻一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忆君一听，有些害怕，扭头看了看千碧，见千碧点头应允，这才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过来，担忧地道：“我怕疼的，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