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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道,俺爸说萧家爷儿俩虽是凡人,却做着仙人的事:他们是清清白白做人,端端正正行医,轻轻松松练功,规规矩矩行事.说句公道话,凭萧老爷子的才识和为人,在县里或在省里谋个一官半职,轻而易举吃份皇粮,保自已和儿子过半生风生水起的萧遥日子,一点困难也木有.老爷子他医术高明,还有一身好武艺.政府鉴于国难当头,外敌来犯,呼吁各路人才保家卫国.省里来人跑到这山沟里请老爷子出山,当什么局长,但老爷子婉拒上面的好意,说把位子让给年青人吧.老爷子私下里对俺爸说,国家政治清明,有识之士出来谋个一官半职,既为国家做事,也解决生计和学以致用的问题.国家政治昏暗,再在仕途上鬼混,这是读书人的耻辱.
萧剑秋见小孩子对自已的家庭了如指掌,就像现在的户籍警,不觉感到很好笑,他提出一个问题想考察一下女孩的见识深度,他问道:为什么当官的不为国家和人民分忧解难是耻辱呢?女孩说,骗取百姓的民脂民膏呗!
女孩说起萧家父子在山里行医开一代新风的事迹更是如数家珍,仿佛她便是医道中人.她说这爷儿俩常用自已采制的山里草药为山民看病,不收分文,有时还倒给钱给病家,救死扶伤.名声远扬省内外,这是在积阴德呵.俺爸还说萧爷爷还说过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萧剑秋问.
女孩说,古代有位神医扁鹊,因为得高人传授获得了一手医病绝技.扁鹊的望闻问切功夫和他的一双如同开了天眼的双目,对人体内部的秘密洞庭湖若观火,成为历史上一位神医.但是,你家老爷子对我爸说,有些看似完美至尊的事并非是件好事,是不吉祥的啦.
“小妹妹,此话怎讲?”萧剑秋不解其意,问道.
白瓴抬起头装作大人样,道:萧叔叔,你清晨起来没病吧,没有吃错药吧,怎么胡言乱语称我小妹妹?叫我小朋友才是.白瓴又说你家老爷子说一代神医扁鹊最后被同道中人因嫉妒而遭谋害致死.所谓不吉祥就是这个意思.
萧剑秋也听父亲说起过此事,当时听并非特别在意.现在此事由一小女孩讲出,觉得有振耳发馈的效果.世间每一件事的产生,发展,到结束看似是一联串毫无关联的因子组合而成,其间似乎并无内在联系.也就是说事件的产生和结束都是偶然的,无规则的排列组合,碰巧而成.其实非矣.一切都是冥冥中指定.
所以,你家老爷子说,人有一技之长在有生之年要用来服务社会大众,到将来“走”的时候不因为有一身本事找不到机会和服务对像而空悲切.老爷子还说他的意思不是说扁鹊犯了什么错,而是说世界上的事是由各种利害关系的因子组成的,人要审时度势,做对得起自已良心的事,不要被利害关系所左右.从这个意义上讲,人才有自由身.
萧剑秋就是这样与白瓴邂后的,以一个“表叔”形象定格在女孩的心目中.但一切事情并非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发展,天地人之间三者自有其间的默契和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只能在天地之间有所表演,且要受此制约.因此,世间才有那么多如诉如泣,委婉动人的情爱故事长廊得以展示.
萧剑秋的一句“当白瓴义父”的戏说之言,因白敬武的武林纠纷不经意间成为现实,这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白敬武没有想到他会死于非命,在江湖上混,打打杀杀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真要以命相博,相信当事人也会郑重考虑后再作决断.黄素芬不知道白敬武会走得那么突然,她当时之所以不愿与白敬武“抄冷饭,相信是凭她的直觉做出的决定:此生不事女人身.但直觉是有预知功能的.此刻.在庵堂里念佛的净芬尼姑已万念皆空,对白敬武的走表示出惟心自召,一了百了的心念.萧家的人更不会知道.白瓴当然更不可能知道.
白敬武弥留之间对白瓴有按排,将义女白瓴托付给他的结拜弟兄,于是萧剑秋责无旁贷地担当起义父的责任.
“瓴儿,咱们要去闯世界了,你害怕吗?”萧剑秋一手拎着小皮箱,一手挽着女孩的胳膊为她壮胆.
“不怕.”白瓴说,对着新爸爸莞而一笑,这一笑充满着对萧剑秋这个男人的信任.她又说:“有你这样的武林精英当我的爸爸,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想白爸爸在天上看着我得到你的保护,他也会十分放心的.”
父女俩走出山间的小路,来到了与世界接轨的路口.路上不时有各样牲畜拉的大车经过,车把式下意识地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圈,旋即落在牲畜的背上或屁股上,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一声刮拉松脆的响声.路面上扬起灰尘,与车子结过砂石路面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勾勒出人世间红尘的繁忙.
此时,一辆灰头土脸的长途公共汽车像老牛似的从前面驶来,车上的司机看路边有一男子带一女孩,像是是出门的样子,有心想停车让他俩上车.但他们俩没有任何表示.车子就开走了.萧剑秋没有想好去哪里,他不知道这个走向世间的时刻会来得如此之快,此前还在与白瓴满世界乱侃,享受一把作为恩人和父亲的双重尊敬,意犹未尽,立马要让他做出承担责任的决定:是上车,还是不上车?这不是太快了吗?
也许他们俩都为今天走向这闹哄哄名利世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毕竟是告别了一种田园式的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那是国难当头,外面打得一汰糊涂的时候.听说东洋人打进来了,当然他们打不到中央之国的腹地,东洋人毕竟是小国之民,但是国人看到国家在受难也不能无动于衷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职,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山里有的人不是到外面去混抢水了吗,当然,我萧剑秋出山不是为了发国难财,我是想为国家做点事呵……
两个愿本甘于寂寞的人突然间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
啊,大地母亲,我们终于回到你的怀抱,你宽厚的胸膛时刻准备接纳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子,你多灾多难的身躯随时准备为你的儿女开膛破肚,你的无形的神力随时给华夏儿女提供有形无形的警示: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为了自已这些坏孩子啊,您真是鞠躬尽瘁,仁至义尽……但是坏孩子们并没有领您的骨肉之情呀,除了开天僻地那几位圣皇与人民同甘共苦,此后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喽.
中央之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一日,萧剑秋和白瓴来到了县城.二十世纪20年代,内地山区的县城也就是比乡间的茅屋多几幢砖瓦的平房而已.没有马路,没有汽车,没有警察,有的只是依街而建的两边店铺,自然形成县城的中心.
这里有卖吃食的饭铺,卖衣料的布店,布店旁有裁缝铺,一块铺板,一把量衣的尺子,外加一个裁缝师傅就可安身立命了.对面街上有药店,当铺,官办的邮政所,外加杂货铺等.大凡与普通百姓开门七件事有关的东西都可在这条街上搞定.
萧剑秋与白瓴在一家饭铺吃早饭,俩人各要了份稀饭和镘头,正吃着喝着,听隔壁桌上的食客说今天正午是赶集的日子.也就是说到日头挂在天空正中央时,附近四邻八乡的老乡们会带上自已的农副产品到这里来赶集,自由卖买,换取点小钱,用来打酱油.
萧剑秋与白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吃完早饭咱们不急着走路了,权且在这饭铺歇歇脚,向老板要碗水喝什么的,撑到中午时分,在这街上赶个集市.白瓴明白萧爸爸的意思,她的任务是当好新爸爸的“马屁精”.
不一会,来赶集的老乡渐渐多起来了,饭店门口的街上也聚集起设摊的农民,老板明白店堂里坐着客人懒屁股,不挪腚的意思,四乡八邻的来的都是客,难得凑在一起这也是缘份哪!
老板问萧剑秋:赶集哪?萧答:有机会就看看.老板看了一下萧剑秋的装束和长相,又问:先生从哪儿来?萧答:从山里来.
老板即时哇哇地叫起来道:哇!咱这山里头是个聚宝盆,风水宝地哪.山不在险,有神则灵.听说山里有一古刹,里面有一位老和尚能通古今,是有神通的法师.有些人摹名而来求卜问卦,有的还真得到了答案.人怕出名,猪怕壮.后来老和尚的名声越来越大,来救仙拜佛的人愈来愈多,老和尚终于有一天不胜其力,隐身而去.
老板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像留声机停不下来,他又说山里还有一些练武的人扎堆,前一阵子听说有一个镖客挨了黑抡.老板还挺粘的,索兴打破沙锅问到底:先生,您是练武的,还是教书的?
萧剑秋答:我是看病的.老板一下没弄清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绕口令?看这位先生英气照人,身边还有个可爱的女儿,不像是人口贩子,他“直心不死”问道:先生,你是替别人看病,还是别人替你看病?
萧剑秋差点扑地笑出声来,道:我是朗中,替别人看病的.老板急不可耐地说:哇,你是山里来的朗中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们小县城里听说山里有位萧老先生,是手到病除的神医啊!不知你们是否相识?
萧剑秋再也不答话了.街头的集市已成气候.突然他觉得眼前一亮:是一道风景.两个穿着时尚,容貌美丽的年青女子倏地出现在他眼前.她们是谁?怎么此时出现在这种地方?连知达理的萧剑秋也被美女对自已眼球的轰炸给搞提晕头转向了.
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哪儿弄来两个天仙似的美女?估计县府为她俩付的出场费将小县城的办公经费都挪用完了吧.小小的县城,蓬头垢面,闭目塞听,双耳不闻天下事的县民,肯定不知道什么叫棒场,更不用说看美女养目的新养生条例.
萧剑秋看得出了神,白瓴也随萧爸爸的眼神望去.</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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