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马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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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马报至光州，王绪大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军校王潮言道：“秦宗权狂妄称帝，必为天下兵马共讨之，其灭亡之日已是不远。我等若称臣于他，也必将受其连累。不如放弃光州，渡江南下，相机寻找立脚之地。”

王绪无法，只好听从王潮之计，率领寿、光二州五千兵卒，以刘行全为先锋，渡江南下，然后又取道洪州、虔州，一路剽掠，当月即进入了闽中，并攻陷了临汀，王绪遂自称刺史。

王绪为人多疑，对部将本就有些猜忌，再加上一位望气术士对他言道：“我观将军军中，似有王者之气，但却并不应在将军身上。”因而，疑心更重，便时时寻找机会，将军中勇略超过自己或者是气质魁伟的将士一一杀害，就连先锋将军刘行全也没有逃脱厄运，被王绪以违法军纪的名义给诛杀了。一时之间，军中人人自危。

王潮、王圭、王审知三兄弟都在军中，因三人平时就善抚兵卒，故而颇得军心。尤其是王审知，年纪虽轻，但相貌却异于常人，长得方面大耳，巨目弓鼻，略显紫色的面容不怒而威，更兼他善于作战，每战必胜，是军中有名的常胜将军，而且为人至诚，不骄不怠，因而甚得士卒拥戴。因他常骑一白色战马，故而，军中皆呼其为“白马三郎”。王绪自然对王氏兄弟更加猜忌，必欲除之而后安，但王氏兄弟却整日里小心翼翼，一时还真找不着合适的理由下手。

一日，王绪偶然发现，王潮兄弟的母亲董氏也在军中，这终于让他有了主意。其实，寿、光二州的士卒，好多都是二州之人，他们逃离光州时，许多人都随军带着家眷。王绪为了除掉王氏兄弟，竟然特意颁布了一条军令：“因闽中道险粮少，军中不得有老弱之人跟随，违者定斩不赦！”

王潮兄弟素有孝名，不愿因此抛弃老母，王绪即以此为名，将王潮兄弟锁拿了起来，并假惺惺地说道：“本将军虽然敬重你兄弟三人为人至孝，然而，治军须有法度，你等既然违犯军法，我若不杀你等，将如何治军？请你等不要怪罪于我。”

众军将听说后，皆纷纷求情，就连一些士卒也都围在王绪军府前，高声叫嚷着替王氏兄弟喊冤。王绪担心犯了众怒，便对王潮假惺惺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愿杀了你兄弟三人，只要你等能将你母亲杀了，本将军就会网开一面，放了你兄弟。”

王潮道：“我兄弟三人侍奉老母就如同跟随将军，将军既要杀我老母，又怎可再用我等？就请将军就先杀了我兄弟三人吧！”

“这可就怪不得本将军了！”王绪随即喝令军纪官，“将王潮兄弟拉出去斩了！”

军纪官素与王潮交好，迟迟不愿动手。“白马三郎”王审知实在忍无可忍了，高声叫道：“王将军，世上之人哪个没有父母？将军为何一定要让人舍弃生母呢？我等抛弃祖宗坟墓，丢掉妻子儿女，跟随将军在异乡转战奔波，所为何来？如今，我等堂堂须眉男儿，竟连老母都不能保全，留此身躯，尚有何用？”

此言一出，说中了众将士心事，人人皆低首不语，有些人竟呜呜咽咽地低声抽泣起来。王绪见状，担心会有军变，立令心腹将王氏三兄弟斩了。

王审知见王绪如此执迷不悟，也豁出去了，高叫道：“弟兄们，王绪猜刻不仁，妄杀无辜，我们保他何用？”随后又对接替刘行全的先锋将王方道：“王先锋，如今军中稍为出众之人，皆被王绪诛杀！将军您也须眉若神，骑射功夫冠绝军中，又身为前锋将军，刘行全将军都不能免祸，难道王绪能放过你吗？”

王方素与王潮兄弟交好，听王审知之言后，也就不再犹豫了，手起刀落，就将王绪的心腹砍在了地上。众将士见状，呐喊一声，一拥而上，就把王绪摁在了地上，捆了起来。

王潮高声道：“先锋将仪表堂堂，堪为我军统帅，我等不如就拜王先锋为我等之主吧！”

王方一面为王潮兄弟松绑，一面推辞道：“我等今日能不为他人鱼肉，皆是王将军兄弟功劳，此乃上天旨意，我等怎可违背？”

王潮道：“今日我兄弟本是必死之人，能得活命，已属万幸，怎可更有非分之想？”

一时间，众人推来推去，竟没有一人愿做军帅。最后，还是王审知说了个主意：“各位将军如此谦虚推让，实在不是办法。依小可意见，我们不如就由上天来定夺吧！”

王方问王审知有何好办法，王审知道：“各都将可歃血为盟，将宝剑立于军前，然后轮番跪拜，能拜动宝剑者即为我等主将。”

众人顿觉有趣，连叫“好办法！”于是，十几位都将皆沐浴更衣，歃血焚香，轮番相拜。说来奇巧，其他都将跪拜时，插于军前的宝剑一直纹丝不动，但等到王潮跪拜时，宝剑竟突然跳起，“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众人又奇又惊，确信是上天之意，连忙奉请王潮为帅。王潮至此，也就不再推脱了。

囚在军牢中的王绪闻听此事后，仰天叹道：“此人在我网中而不能除掉，难道真是天意吗？”

王潮既为主帅，就得考虑下一步的行止了。他知道，临、漳一带，地贫人稀，绝非久留之地，便决定回师光州。临行前，他亲自制定军规，禁止骚扰地方百姓。军队离开临汀后，果然是纪律严明，一路秋毫无犯，就有不少百姓、散兵游勇纷纷加入了队伍，大军行至沙县时，就已壮大到二万多人了。不久，有一位叫做张延鲁的泉州人特意来到军中，求见王潮，献言道：“泉州刺史廖彦若贪暴成性，百姓民不聊生，将军何不回军攻取？一来可为地方此害，二来将军也能有个立足之地。”

王潮此时因不甚了解光州情势，本就踌躇不定，闻听张延鲁之言后，当即决定再次挥军南下，向泉州进发。但是，欲往泉州，就需要路经洪州。王潮早就听说洪州节度使钟传甚有贤名，便令王审知亲往拜会，请求借道而行。

王审知领命，单骑前往洪州拜谒钟传。钟传见王审知仪表不俗，待其颇为有礼，不但设宴招待，而且还爽快地答应了他借道的请求，王审知大喜。然而，送走王审知后，钟传却急召众军将，令他们立即率军于光州军必经之路设伏，吩咐他们务必要将王氏兄弟及光州军全歼，众军将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