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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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友谦之子朱建徽此时为澶州刺史，李存勖密令邺都监军史彦琼将其除掉。史彦琼接旨后，连夜赶往澶州，守门兵士却向邺都留守王正言禀告道：“史武德半夜驰马出城，却不说到哪里去。”

此时，天下人尚不知郭崇韬之罪，民间皆传言：“郭崇韬攻占成都后，就把将魏王李继岌杀了，他想要自己称王于蜀，这才被灭族。”不久，魏州又有传言：“刘皇后将魏王之死归咎于天子，已将皇上弑杀了，所以才急召史彦琼议事。”魏州之人闻听此言，个个惊惧不安。

魏博指挥使杨仁政率所部兵士五千人戍守瓦桥关一年期满，换防回镇。行至贝州，李存勖担心魏州空虚，杨仁政之军到魏州后会发生变乱，便令杨仁政暂时屯兵于贝州。此时，魏州境内谣言满天，杨仁政担心魏博兵会受影响，当晚特意到各营巡察。行至一个军帐前，突然从帐中冲出来一个兵士，口中嚷嚷着：“老子没钱了！不玩了。”

杨仁政借着灯光见此人一脸的横肉，满脸的络腮胡须，当时就认出了此人乃武勇都兵士皇甫晖。此人虽然武艺过人，但却整日里酗酒赌博，打架生事，因而当兵五、六年了，至今还是一个普通兵士。看情形，刚才肯定输极了眼，想要赖账，杨仁政喝道：“夜间赌博，你已违犯军规，却还在这里胡闹！”说着，对随行亲兵道：“把他抓起来，关他禁闭！”

众亲兵正要上前，皇甫晖突然一个箭步窜到杨仁政跟前，一伸手揽住了杨仁政的脖颈，叫嚷道：“你们谁敢上来？”

众亲兵投鼠忌器，皆喊道：“皇甫晖，你以下犯上，想找死啊！快点把杨指挥放了”！

皇甫晖左右看了看，此时各账军士皆惊动了，皆出账看热闹。皇甫晖高声说道：“兄弟们，你们且听我说。主上之所以能有天下，还不是靠了我魏博军卖力卖命。十几年来，魏军将士甲不离身，马不解鞍，现今天下已定，天子却不念我等旧劳，反而对我们猜忌起来。我军背井离乡远戍边关一年多，好不容易才换防回家，如今，家乡近在咫尺，却又不让我等与亲人相见。听说皇后已经将皇上弑杀了，京师已经大乱，这才怕我们回魏州作乱。杨指挥，兄弟们只想回家和父母妻儿在一起，请您带我们回去家吧。如若天子真的不在了，朝廷真要兴兵问罪，杨将军您也不用惧怕，以我们魏博的兵力足以与朝廷相对抗，咱们保着您求一场大富贵！”

许多军士皆跟着哄叫道：“是啊，皇甫晖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就要回家！杨将军，您就带我们回去吧。”

皇甫晖见状，当即放开了杨仁政，抱拳赔罪道：“杨将军，兄弟冒犯您了，多有得罪。”

杨仁政揉着脖子说道：“你们的想法太简单了！也实在是太过愚蠢了！现今，英主在上，天下一家，从驾精兵不下百万，西平巴蜀，威振华夷。你等各有家族，就不怕被灭族吗？我看你等最后还是各守本分，赶快回帐睡觉。皇甫晖违犯军纪在前，煽动军心在后，不处罚何以治军！”说着，挥手示意其亲军拿下皇甫晖。

几个与皇甫晖过往甚密的军士突然手执兵器冲了出来，将杨仁政围了起来，皇甫晖说道：“三军怨怒，皆欲谋反，将军若不听从，可就别怪属下无礼了。”

杨仁政大骂道：“你们这帮犯上作乱的贼子，只要杨某有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得逞！”

皇甫晖大怒，拔出刀来，一刀就把杨仁政砍到了。嘴里嚷道：“兄弟们，咱们反了，你们谁愿意带头？”

众人皆面面相觑，皇甫晖抬头在人群中扫了半天，眼光最后落在小校陈亮的身上。皇甫晖持刀走到陈亮跟前，恶声问道：“你愿意领着大家造反吗？”陈亮浑身发抖，颤声道：“这是……灭……灭九族的大罪…我不敢。”皇甫晖气急败坏，一刀又把陈亮杀了。

杨仁政的一位亲兵说道：“效节指挥使赵在礼今日来犒军，他现在还没走呢，正睡觉着呢。”

皇甫晖将杨仁政、陈亮的首级割下，一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率领乱兵就朝赵在礼住的营帐走去，没走多远，众人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向围墙跑去，有人喊道：“那人好像是赵军使！”

原来，院中的吵闹声早就惊醒了赵在礼，他侧耳倾听了一会，隐约听到他们要造反，还把杨仁政、陈亮给杀了，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想要翻墙逃跑。刚刚爬上墙头，皇甫晖等人就追到了，拉着他的脚就把他拖下墙来，皇甫晖故意举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在他的眼前乱晃，一大群乱兵人人手持白刃将他围了起来。皇甫晖问道：“赵军使愿意为我等统帅吗？若是答应，定可长保富贵；若不答应，你的项上人头可就要落地了！”

赵在礼吓得心胆俱裂，只好点头答允。乱兵遂推举赵在礼为统帅，以皇甫晖为马步军都指挥使，连夜冲进了贝州城内，四处放火抢劫。说来也巧，皇甫晖闯到一百姓家中，问其主人姓什么，百姓答道：“姓国。”皇甫晖狞笑道：“我就是要破‘国’！”遂将国氏一家全都杀掉。又到一家，问其何姓，答道：“姓万。”皇甫晖狂叫道：“我就是要杀掉‘万家’！”又将万家满门灭绝……

天亮之后，皇甫晖等拥着赵在礼离开了贝州向魏州进发，每到一处，即大肆剽掠。

消息传到魏州，都巡检使孙铎等连忙求见史彦琼，恳请他发给盔甲，登城防备。史彦琼却担心孙铎等与皇甫晖里应外合，说道：“据探报说，乱军今天才到临清，按行程计算，需要六天才能到魏州，到时候再设防备，也为时不晚啊！”

孙铎道：“兵士既然作乱，必会乘我不备来袭，必然是昼夜兼程而来，怎可按照承平之时来计算行程呢！请史武德率众登城，我打算从城中募集一千人埋伏于王莽河，伏击乱军。乱军受挫之后，必然四分五裂，然后就可以搜寻讨伐了。若等到他们到了城下，万一有奸人为内应，则大事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