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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从宾、王晖之乱终于平息了,范延光也已经成了困兽,朝廷大局已经大定,石敬瑭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春节。
春节刚过,朝廷就接到了云州的表章,云州节度判官吴峦在表中言道:“翟璋率领契丹兵围攻云州已近一年了。眼下,云州困窘已极,请朝廷速速救援。”石敬瑭当即致书于契丹主耶律德光,请他撤了云州之围。耶律德光见翟璋攻了这么久都没把云州攻下来,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命翟璋解了云州之围。石敬瑭见吴峦区区一介书生,竟能坚守孤城近一年之久,不禁大为赞赏,特意召其南归,以其为徐州节度副使。而耶律德光却对翟璋大为不满,竟将他留在了新州,迟迟不准他南归。翟璋大为郁闷,不久就郁郁而死了。
耶律德光以唐降将赵思温为其南京幽州留守,赵思温之子赵延照在晋国为祁州刺史。赵思温密令赵延照表奏石敬瑭,说契丹人早晚会有变化,他愿举幽州归附晋国,刘知远等大喜,纷纷上表道:“此乃天赐良机,请陛下速遣重兵前往幽州,以收回幽燕之地。”石敬瑭却道:“朕乃天子,既然已经割让幽州给大辽了,岂可失信?”故而没有答应赵思温父子,刘知远及朝中许多大臣皆称“可惜”,赵思温父子更是失望之极。
辽主对赵延寿之才极为赞赏,以其为范阳节度使。赵延寿对耶律德光也是感恩戴德,殷勤效力,不久耶律德光又将他迁升为幽州节度使,加封燕王。石敬瑭听说后,为讨好赵延寿,特地遣人将赵延寿之妻兴平公主和儿子赵匡赞送到了幽州,耶律德光遂任命赵匡赞为金吾将军、牙内都校。
石敬瑭靠着辽帝耶律德光夺得了中原皇帝的宝座,自然是对他感恩戴德了。他见国内已经大定,自认为他的帝位已经稳如泰山了,便欲遣兵部尚书王权出使辽国,为耶律德光上尊号——“英武明义皇帝”。王权则认为自己出身名门,累世将相,怎可屈身为胡虏之主上尊号?故而深以为耻,对家人说道:“我诺大年纪,岂能向胡虏屈膝下跪?!”于是便以年老有病为由,上表辞职。石敬瑭大为生气,一怒之下就罢免了王权的所有官职。冯道听说后,却主动要求前去,石敬瑭大喜,说道:“冯公能去北国,朕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爱卿位高德重,朕又怎忍心让你深入北荒呢?”
冯道答道:“陛下受北朝之恩,臣受陛下之恩,此行,对我君臣来说,皆是报恩,有何不可?”
石敬瑭大喜,遂以冯道为太后册礼使,左仆射刘煦为辽帝册礼使,带着石敬瑭给耶律德光的表章及卤薄、仪仗、车辂等,前往辽国行上尊号大礼。石敬瑭在表章中极为恭谨,自称“儿臣”,称耶律德光为“父皇帝”。石敬瑭在都亭驿亲自为冯、刘二宰相饯行,举杯敬酒,说道:“为了朕的家国,劳烦两位耆德重臣远行出使,朕的心中实在难安。”说着,眼中竟还流出了眼泪。
冯道、刘煦皆道:“陛下莫要如此,此乃老臣份内之事。”宴罢,即手持双节动身上路了。一路上,二人所到之处,百姓们皆闻讯出门,夹道相送,眼望着两位年近花甲的朝廷宰相,人们议论之余,大都摇头叹息,皆道:我堂堂华夏,何时曾有过朝廷宰相作使者出使夷狄的?……
杨光远围困魏州已达一年之久,魏州不但未能攻破,而他自己却变得越来越骄横了,不但干预朝政,而且还屡次违抗朝命。石敬瑭为了讨好他,特意加封其子杨承祚为左威卫将军,并把自己的女儿长安公主下嫁给了杨承祚;杨光远的次子杨承信也被破格授官。一时间,杨家恩宠倍至。
冯晖知道,范延光早晚必败,竟瞒着范延光率亲兵投降了杨光远,并对杨光远说,范延光已经粮尽兵困,快撑不住了。但是,杨光远不但未出兵急攻,而且还上报朝廷说,范延光兵精粮足,一时难以攻克。
石敬瑭原以为范延光的将领都如孙锐一样不堪一击,他万没想到,范延光竟然坚持了一年多!朝廷大军已是师老粮匮,而杨光远似乎已有“养寇自重”之意。何况,石敬瑭还要筹集供奉辽国的巨量金帛,根本就无力再向杨光远的大军供给粮饷了。于是授意宗正丞石帛上书奏请赦免范延光,石帛会意,声称他愿以进入魏州去劝说范延光投降,石敬瑭当即准了他的奏请。
为了抚慰范延光,石敬瑭还特意下诏,不但赦免了冯晖之罪,而且还特意将其擢拔为滑州义成节度使,不但许诺赦免所有的魏州谋乱之人,而且还承诺给范延光一座大籓镇,并让石帛传话给范延光:“白日在上,你若投降,朕绝对不会杀你!朕若杀你,朕就不能享国!”
范延光对节度副使李式道:“主上言必称信,既然他说不让我死,我肯定死不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有些犹疑,心想:这可是谋叛大罪啊!他真的能饶我一条性命吗?石敬瑭自然知道他的顾虑,便又遣宣徽南院使刘处让再往魏州,又把其承诺说了一遍,并赠送给他一块免死铁券作为信物。范延光这才下了决心,先将两个儿子范守图、范守英送往了大梁,之后又遣牙将奉表待罪。
石敬瑭的圣旨随后到达魏州,命刘处让暂时掌管魏州军府之事,范延光则改任郓州节度使,范延光的心腹将佐李式、孙汉威、薛霸等皆授防御使、团练使、刺史,其牙兵皆升为朝廷侍卫亲军,魏州节度使则由杨光远接任。
河阳行军司马李彦珣,邢州人,其父母皆在乡里,但却从未奉养过。后来,李彦珣跟随张从宾叛乱,张从宾败亡后,又前往魏州投靠了范延光,范延光以其为步军都监,让其登城守御。杨光远知道后,曾遣人将其母亲请到城下,让她劝说李彦珣投降。不想,李彦珣竟然丧心病狂,一箭就将其亲生母亲射死了。范延光投降后,石敬瑭加封李彦珣为坊州刺史。后来听近臣说起李彦珣杀母之事,不禁大怒,说道:“杀母之恶,罪不可赦!”但随后又说道:“不过,朕已经下了赦免令,已经无法再更改了。”故而,叛反杀母的李彦珣非但没被治罪,而且还白白捡了个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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