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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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开进去不远处，在一栋五、六十年代的两层楼平房建筑的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停车场。停车场的的周围都是人工种植的高大树木，树木之间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万年青。来接我的年轻人让我将车停在了这里。然后他带着我继续往里面走。

我是第一次到省委来，以前只是听说过这里。

江南省的省政府是一栋巍峨的高楼，而省委的办公地却距离省政府好几条大街，而且这里晚上庭院式的格局。我的眼前全是绿色，沁人心脾的绿色。在这里，我真的感受不到一丝的冬天的景象。

还有假山，假山虽矮，但依然雄浑苍莽，突兀峻拔，凝厚庄重。假山的旁边是湖水，湖水的浩浩荡荡，灵秀烟柔。青山绿水间，不时有人昂首挺胸匆匆忙忙在行走。[

我看到了四处隐隐约约的建筑，似乎都是平房，不，还有别墅，都是中式建筑。

年轻人带着我在湖边的路上前行。他一直没有说话。我只好紧跟其后。中途路过一处斑竹掩映的深红色庭院，红墙红瓦朱红的大门掩闭着，飞檐雕栋，红龙盘虬，院后是一泓碧水。这幽秘的境，红绿相映，红的暖和绿的冷，红的热烈和绿的宁静相得益彰，相谐自然，静静地倒影在泓水幽湖里，倒影在碧瑶天青上。满院的红梅苍根遒劲，斑驳古老，枝桠横斜，中间一条曲折的长廊。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市委办公的所在地，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进入到了一处大户人家的庭院之中。这里面太幽静了。

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好奇，于是就在年轻人身后问了一句：“你们的领导每天也是这样步行到自己的办公楼去上班吗？”

他没有转身，但是在摇头，“不。领导的车可以直接开办公楼的停车库里面。这里面的部门很分散，因为这地方是以前皇帝游江南时候的临时行宫，所以里面大部分的面积都是绿化地带。我们每个部门的办公地点都是一栋别墅，还有几处平房，可以停车的地方很少，因此，每个部门都一样，只能照顾领导座驾的停车问题。”

我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同时也知道了我前面这位年轻人一方面是在给我介绍情况，另一方面也算是对我不能把车开进来的一种解释。

我们行走在长廊上。

我又问：“刚才那个地方好幽静，是做什么的？”

他回答说：“那是省里面的领导中午吃饭和休息娱乐的地方。”

我顿时愕然：吃饭的地方倒也罢了，休息也好理解。娱乐是什么？

可是我不好多问。

穿过长廊后我们转了两道弯，随即就看到前面的郁郁葱葱中隐约有一栋大大的别墅式建筑。他带着我进入到那片郁郁葱葱之中，我这才发现在另一侧有一条马路进来，而别墅的前面确实一块空地，空地上摆放着两张乒乓球台。

“这里就是我们办公的地方。”年轻人向我介绍说道。

我点头，“谢谢。”

他带着我进去，结果就在底楼的时候就右转了，我一下子就在一间屋子的门牌上看到了“干部一处”的字样。

他却没有带我进入到这间屋子，而是去到了旁边的门口处敲门。我知道了，这肯定是处长的办公室。

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请进。”

年轻人笑着对我说道：“涂处长在里面等你。”

我再次向年轻人道谢，然后进入。[

进去后即刻就发现在里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记得上次我调到省妇产科医院时候找我谈话的人不是他。

这间办公室倒是很普通，里面摆放着的是很多单位常见的那种普通的办公桌，然后有一张长条木椅。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文件柜和一个开水器了。

进去后里面的人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继续去看他的文件了。

我站在门口处，恭敬地叫了他一声：“涂处长，您好。我是省妇产科医院的冯笑。”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我，脸上顿时就有了笑容，而且还即刻站了起来与我握手，“冯院长啊，对不起，手上的事情太多了。前面那个电话是我打的。呵呵，虽然知道你很年轻，但还是没有想到站在门口处的就是你。请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我急忙地道：“不用麻烦了。涂处长，您找我来。。。。。。”

他“呵呵”地笑，“就是想和你谈谈。你坐吧冯院长。”

随即，他去给我泡了一杯茶来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面，随后又去把他所坐的藤椅拉到了我面前不远处然后坐下。

说实话，这一刻我还是有些紧张和激动的，我坐在那里的时候背挺得很直。

他看着我，“冯院长，你们医院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我说：“还不错。我到了我们医院后发现了存在的不少问题，主要是住院条件差，科室建设不齐全，设备老化等等，于是我就开始着手对医院进行改造。。。。。。”

随即，我把自己所做的工作对他做了简要的汇报，同时也谈到了医院里面存在的一些问题，包括沈中元的事情。最后我说道：“医院是一个特殊的地方，特别是医院的负责人，很容易受到各种利益的诱惑。我能够做到自己不犯错误，但是却对自己的下属缺乏严格的管理，现在我觉得很惭愧。不过我相信一点，在未来两年之后，省妇产科医院一定能够成为全省乃至全国最好的专业妇产科医院的。对此我完全有信心。”

他微微地在点头，“冯院长，我相信。你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从其它途径了解过你的情况，也暗地里走访了你们医院的职工，大家对你的评价都非常高。你的能力很强，论是卫生厅的领导还是你下面的职工，他们都这样讲。更难得的是你们的职工都说你这个人非常廉洁，平日里请客吃饭都是自费。冯院长，像你这样的领导先走太少了啊。”

被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当面这样表扬，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大好意思，我苦笑着说：“我们医院太穷了，我不可以把自己的消费拿去报账。而且我对副院长们的经费控制也很严，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呢，毕竟现在要办好一件事情太难了，起码的经费还是应该给他们的。”

他点头道：“是啊，现在做什么事情都难啊。不过你就很不错嘛，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把医院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而且还能够赢得领导和群众的交口称赞，这就更不容易了。这说明你是一个能力特别强的人。”

我更不好意思了，“涂处长，您过奖了。”

他笑道：“这不是我说的话，这是你吗卫生厅邹厅长的原话。冯院长，你虽然年轻，但是却很优秀。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啊。前不久省委组织部的办公会才研究了你的事情，领导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才还需要加加担子才行。省妇产科医院的工作在你的领导下已经走上了正轨，今后成为全省乃至全国最先进的专科医院的前景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了。冯院长，今天我请你来呢也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说：“我现在已经是党员了，所以我完全服从组织上对我的任何安排。”

他点头而笑，“你这个态度很不错嘛。冯笑同志，根据省委组织部近期办公会议的意见，同时在提交了省委常委会通过之后，现在我们初步决定调你去省教委下属的招生办公室担任主任职务，级别还是副厅级。对此，你有意见吗？”

这一刻，我完全地激动了。上次林育告诉我说准备调我去省教委，但是她并没有具体告诉我说是什么职务，我还以为是省教委副主任什么的，而现在，我才终于明白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职务。《   纯文字首发》

省招办直属于省教委管辖，但那里的正职是副厅级别。而且，省招办的权力很大，这一点不言而喻。

我回答道：“我对招生这一块不是很熟悉的，而且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去担任那样的职务，所以我很担心自己今后的工作做不好。”[

他笑道：“我们也是考虑到你是从高校出来的干部，你有在高校工作的经历和经验，所以调你去教委系统工作也还算是对口吧。招生工作涉及到的是老百姓子女上学的大问题，近些年来我们国家在招生制度的改革上面还是花了大力气的，但是就我们江南省而言还是存在着不少的问题。所以我们特别需要一位能力强，敢干、肯干的年轻干部去担任那个职务。招生工作说到底也是民生工程的一部分，更是当前稳定工作的一部分。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所以组织上在考虑人选的时候可是经过了精挑细选后才决定由你去担任这个职务的。冯笑同志，组织上对你是充分信任的，也完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去把这项工作做好。你是去担任领导职务的，关键的问题是要把握好大原则、大方向，让全省的招生工作更合理、更公平，这样的话老百姓才会更满意。你说是吗？”

他的话虽然大多是套话、大话，但是我觉得他说得还是很准确、很有道理的。我点头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此外，我一定加强学习，尽快熟悉业务，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面适应这份新的工作。请组织上放心，我一定兢兢业业地工作，一定做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出来向组织上汇报。”

他笑道：“很好。冯笑同志，组织上是相信你的能力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好了，这件事情我们谈完了。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疑惑地看着他，“涂处长，您请讲。”

他随即说道：“根据省委组织部领导的意见，因为你即将离开省妇产科医院，由于目前你们医院的各项工作才刚刚起步，特别是医院的发展正在紧要的关头，为了能够让医院的各项工作顺利地进行下去。。。。。。呵呵！这个、这个，冯院长，现在你们医院的情况其实你最清楚，其实说到底就是领导非常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你离开后医院的事情会不会变成一个烂摊子，如果真的那样了的话，后果就严重了。所以，为了能够让你对医院的改革意图得以实现，为了能够达到你们原先预先设计好的目标，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特地要求我们认真倾听你对医院未来第一把手人选的意见。冯院长，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当然明白。不过。。。。。。我想了想后说道：“涂处长，我觉得医院未来的院长人选还是你们决定吧。”

他笑道：“最后的人选当然得我们决定了。现在我们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觉得吧，最好是在你们现有的副院长里面选择一位，因为这样的人选最熟悉你们医院现在的情况。当然，也不一定非得要这样，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位最有执行能力的人去担任院长。执行能力，明白吗？就是能够完全贯彻你们原有意图和目标的人选。”

在他最开始说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目的性很强，似乎是要让我邓峰。因为在现有的副院长当中，他是唯一的元老了。但是他后面的话中的意思好像又不是这样。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件事情的难度很大了，因为我的心里一时间还似乎真的没有这样的人选。

我想到了王鑫，但是即刻又觉得他并不合适，因为我知道他的能力。不过如果单纯地从执行能力上讲的话他确实还是不错的。可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把他提出来，毕竟他是刚刚被降职了的人。要知道，妇产科医院院长的位子可是副厅。

一时间我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我说：“涂处长，您能不能让我想想再说呢？明后天我再专门来向您汇报这件事情好不好？”

他笑道：“行。”随即看着我笑道：“冯院长，说实话，如果你不在你们医院搞那样大的动作的话，我们现在安排人去当院长就很简单了。但是你那里已经铺开了，万一今后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就麻烦了。这件事情不但是我们的责任，你也有责任的。呵呵！我的意思希望你能够明白。”

我不禁苦笑：说到底还是我不该搞那么大的动作。假如我当初维持医院的现状的话，现状也就不存在那样的问题了。这就是涂处长的意思。

当然，有些话我不可能说得那么明白，我说道：“涂处长，我真的要好好想想。也许我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也许是我要求太高了的缘故吧。”

他笑道：“人选是多的。我们的想法其实说到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希望今后你们的新院长再去折腾一次。好了，冯院长，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你的调令很快就会下来的。你回去后尽快做好离开的准备。再见！今后有空多联系。”

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出了省委组织部后沿着我来的方向回去。在路上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心思去欣赏里面的景色，因为我一直在回想涂处长的话。

他说，不希望新院长再去折腾一次。他的这句话确实对我产生了一种刺激：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我前面是在折腾。。。。。

到了停车场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应该给林育打个电话，毕竟我今天到了她的地盘上了。

可是我的电话却被她给压断了。一会后她给我发来了短信：在开会，晚上给我打电话。

我很是郁闷，于是就去把车开出了省委大院。

在回医院的路上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这次来找我谈话的人的级别还是不高。不过我随即就明白了，毕竟我只是副厅的级别，所以找我谈话的人只能是省委组织部处长级别的。

到了办公室后不久邓峰就来到我这里，他是来向我汇报住院大楼几处设计变更意见的。这只是局部的小的修改意见，完全是从实用出发在考虑。这件事情以前我们研究过，现在设计单位已经按照我们的意见拿出了具体的方案。

我看了看，然后在后面签了字确认。

“邓院长，资金的缺口是不是很严重？”我问他道。

他点头，“是啊。目前我们喝建筑公司在协商，看能不能延后付款。”

我问道：“建筑公司肯定不同意的是吧？不过我们可以不理他们，反正能够拖就拖一下吧。现的问题是，假如我们拖欠建筑公司的进度款的话，我们资金能够周转过来吗？”

他说：“只要我们延后两个月付款的话，我们的资金基本上就可以周转过来了。可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我疑惑地看着他，“那在什么地方呢？”

他说：“马上就是春节了。如果我们拖欠建筑公司的钱的话，建筑公司就会拖欠民工的工资，这些民工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他们回家过春节的钱都不会有的。”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顿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了。我想了想后说道：“不行，我们必须马上想办法搞到这笔资金。”

他摇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现在去找银行，即使是我们答应了人家的条件，现在也来不及了啊。银行从审批通过到放款起码得一个月的时间。搞不好就是半年。”

我朝他摆手道：“你别急，我来问问。我想，假如银行方面愿意特事特办的话，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反正我们的抵押物是现成的。”

他叹息道：“难啊。银行里面的那帮小鬼很难缠的。还有，冯院长，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公事去犯错误。有些钱我们是拿不出来的啊，而且你也说了，那样做的话对我们医院今后的压力也很大的啊。还有，马上就年终了，今年职工的奖金怎么办？冯院长，你考虑好了没有？今年给大家发多少呢？大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我笑着说道：“今年的情况不一样。戴倩那里是他们自己解决人员的奖金，反正他们赚了钱的，医院也给他们提留了一部分钱在账上。她那里的人多，这样就已经帮我们解决了一大半问题了。剩下的就好办了。我想这样，在去年的基础上每个人再增加两千块吧。医院再困难，也不能亏待了职工是不是？”

他看着我，“冯院长，这。。。。。”

我明白他的意思：医院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资金缺口了，如果再给大家多发钱的话今后的压力就会更大。

我笑着说：“邓院长，这件事情我们应该换一种角度去看。今年我们医院产生的利润是在那里摆着的，而且我们节约了很大的成本，特别是行政成本上我们比以前少花了几百万。这都是钱啊？只不过是我们把这些钱都投入到了建设上面去了罢了。还有，我们医院的建设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贷款，这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负债。所以，给职工多发钱也是应该的。你说呢？”

他点头，“可是，现在我们怎么办？银行的钱很难拿到啊？”

我说：“我来想办法吧。邓院长，你现在抓紧时间把工程朝前进，同时也要开始着手未来设备的计划了。我的原则是，必须充分使用新技术、配备超前的设备。同时要从现在开始计划派出人员去学习那些新技术、新设备。这两者必须同时进行。”

他苦笑着说道：“冯院长，其实这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我叹息道：“是啊。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解决。”

他离开后我一直在想：假如他来当这个院长的话，他能够把我的整个规划完美地实现吗？也许可以，但是我忽然想到江梅的事情后顿时就担心了起来：他真的可以吗？

现在，我终于下决心给常百灵打电话了。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再管这件事情的，毕竟省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了话，我离开现在的岗位已经很快了。但是我不愿意这样，因为医院的改造问题是我自己提出来并一手在进的，我不能把困难留给自己的下一任。

电话拨通了，“常行长，很久不见了啊？”

虽然我觉得很别扭，但是我还是让自己说出了这第一句话。

电话的那头顿时就传来了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似乎没有多少色彩，“哦，冯院长啊。听说你去当院长去了，是吧？”

还好，她并没有拒我于门外。我心里想道。随即就说道：“呵呵，是啊。常行长，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她问我道：“怎么忽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我说：“一是很久没见你了，二是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她笑道：“我说呢，你怎么忽然会想起我来呢？也罢，看在你对我说实话而不是花言巧语的份上，我答应你。你说，晚上在什么地方？”

“南苑酒楼。怎么样？你知道那地方吗？”我说道，心里暗暗高兴。其实我相信她会答应我的，没有理由，只是一种感觉。我也想过了，假如她不答应的话，我就再次给她打电话或者直接跑到她的办公室去。

她说：“我知道那个地方。那里不错。好，你下班的时候来接我吧。”

我暗自诧异：她现在怎么不顾及影响了？随即就想道：也许是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所以影响什么的也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