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113.结局前奏：思慕往昔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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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的，老爷子果然够锐利，将自己的儿子看的透透的，不过一句话，就直接问到了重点……

就连任何怔愣都没有，完全就已经习惯了老爷子的如此犀利，顾博明状似无奈的摇了下头，同时开口说道：“爸您也实在是太精了点，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猜到了。”

上面有个这样的父亲罩着，好又不好的，实在是……

慕远山也懒得去追究，并没有多做追问，只直接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我的女儿呢？她在哪？还有夏冰清，她现在怎么样？”

多好。

既然说不得，那就算了吧。

他将仇恨丢弃了，他的心里面再不复任何的遗憾，这样子的他，才能够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开启一段新的人生，那么一段，不再有痛苦的。

慕兮年哭完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未年，她想着，这事必须先告诉她，所幸两姐妹在老宅刚好住的一栋，因此的，她直接就下楼去了未未的房间，跟她把这个消息说了……

这么多年的岁月，他一直放在心底的那个女子，当然会有家庭，说实在的，若是叫他选择，他也会让杜予清有个幸福完满的家庭，毫不犹豫的，否则，叫一个女人等一个男人这么多年，而且还是毫无确定希望的那一种，太过残忍，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也舍不得……

反正不是他挑，那几个孩子压力大才好呢！叫他们不知道早早就去找女人！看吧，被俩弟弟给比下去了，像什么样子！

不过嘛，有了小兮那么个漂亮的过了分的，还有未未那个也属上乘的，这皮相方面，起点可就高咯……

老爷子果断满意了，老顽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又故意绷着，装到更严肃，更凶悍，胡子简直都要立起来了，中气十足的吼道：“快说！”

是她的错，明明先给予了他感情，却又抽身而出，将感情付诸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且，较之他还更为深刻……

那简直是对他从小到大待人方式的抹杀，又是他深爱着的女子，虽然他表现淡了一些，可那并不代表他就不爱她，所以，怎会不生气？又怎会不难过？

慕远山也一向不是个多爱说话的人，更是也知道杜予清这一刻的感慨，于是，也没有主动开口。

说命中注定也好，说缘分也罢，总之，不过遥遥一眼，顾博明就怦然心动。

冷郅的嘴角被一抹温柔融化，直叫眼底的威冷都得到了熔化，顾博明眼底有着一晃而过的深情，旋即就微微低下了头，将拳头提到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再度看向老爷子开口之时，就又恢复到了一贯顾博明的神态……

兮，谐音“昔”，往昔年月的意思。

慕远山从清醒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记忆方面出了问题，休养的这些日子，也都从医生那里完全清楚了，当然还有顾亦城的二伯，他几乎每天都去探望他，陪着他，有太多的事情他都已经说过了，所以，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多少岁了。

心里头都是万般辛酸，顾博明对于自己的无从掩饰而抹泪，装的一手的好委屈，他这个样子，也就只有杜予清会给他点面子，象征性的哄一下，或者是去满足他的要求。

至于父女两个之间，反正肯定会有一种天性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说话之间，老爷子直接就将拐杖握住提了起来，指向顾博明，一脸的凶恶，实在是叫人……想笑。

这一点不仅杜予清觉得，慕兮年更是……

清眸凝定着慕远山，杜予清的眼睛里面除却了关怀之外，不含半分多余的感情，当然没有暧昧，更没有年少之时的那种爱慕，慕远山是个明白人，当然看的懂……

当然还深深的爱着杜予清，这一份感情，从他年少之时就存在心里面了，只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已然成立了自己的家庭，他当然不可能再对她抱有让任何的奢想。

这五个孩子都没成年就失去了母亲，算下来，几乎就是他一个人带大的，老爷子当年的辛苦，完全可想而知……

对慕远山来说，他记忆中最最叫他痛苦的，非杜予清莫属了，应该当之无愧的第一个忘记她的，然而，两个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初恋是她，这其中，又有多少的幸福和快乐，怎么舍得忘记？

再然后，他就将他的霸道发挥到了极致，对她极尽追求，做尽了他毕生都从未曾做过的各种举动，或浪漫或热烈，甚至是把他这一生所拥有的全部热情，再不能更深刻的感情，全部都给了她一人……

不过顾博明倒是很给他面子，露出一个“我好怕怕”的表情，万般配合的低下了头，赔笑似的说道：“爸，爸，你别生气，别把身子气坏了，我说，我这就说。”

多好，即便父亲已经不记得她了，可，他也将曾经的痛苦忘记了，现在就连笑声都那样快乐，干净，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再去与杜予清闲聊着，向她问了许多有关于慕兮年的事情，当然，还有夏冰清的，杜予清给予他的回答则是她去世了，这也是早先时候就与顾博明和慕兮年商量好的。

于是，只能暗藏在心底深处，从今以后，只把她当成是一个妹妹，仅此而已……

脸色更是一如既往的谦逊，慕远山笑看着杜予清：“我很好，身体恢复的很好，医生说再接再厉下去就能完全恢复了，倒是你，清清，这些年，你都还好么？”

在了解到当年内幕的那一刻，慕兮年的心里头有多想，多想她父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我刚才跟小兮那丫头说那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试探她了，我就怕她会因为她父亲的不记得而情绪波动，不过还好，那丫头当真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所以，放下吧，彻底的放下吧，就做亲家，保持着一辈子的友情，这就足够了。

在场除了顾博明，其余的两个儿子也在，分别是老大和老三，也就是大哥二哥和三哥的父亲了，听到老爷子这样一番话，都忍不住在心里面抹了两把老泪……

确实，大学两人是同一个班集体的人，甚至还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但是因为顾博明那叼样，实在是不爱跟大集体一起住，就办了走读，与慕远山的接触并不算太多……

“怎么说？”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也没有多做计较，反正也早就已经想开了，没什么了，他回以杜予清淡淡的笑意，一如当年，那个清俊儒雅的年纪小生。

“远山，你现在状况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得姜子然奈。所以，这里面一定是有某些说不得的原因的……

说到顾博明，杜予清完全就是下意识的，笑容之中掺上了一抹甜味，就连眼底，都有着一晃而过的柔情，那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心里面有些晦涩，却能够很坦然的面对了，慕远山笑的更清朗了一些，兀自点了个头：“那就好，博明是个好男人，虽然跟他接触不算太多，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兮年，慕兮年。”

暗暗在心里面下定了决心，慕远山的笑容之中再不复一丝一毫的介怀，笑的那般温润，眼底的光芒，温暖无比……

咬文嚼字一般，将慕兮年的名字念叨了好几遍，随之才抬起头，看向杜予清，慕远山难得不正经的调笑了一下：“这种名字，确实像是我取的，是我的风格。”

如果说，慕远山只记得刚入大学时候的事情的话，那么，那孩子压根就不知道他的，他又何必凑过去为他的记忆增添混乱？

这个男人，确实是在用尽全部的身心去爱她，即便她已经不爱他了。

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件太过残忍的抉择，所以，老爷子不想问……

“嗯，他对我确实很好。”

猛地摇着头，眼角都变的越发猩红了，慕兮年近乎哽咽的道：“父亲，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如果说，我以前吃过的苦就是用来换取您的回来，那么我是绝对乐意的，我也不觉得以前委屈或者怎样的，更不说什么需要补偿，只要您还活着，只要你还好好的，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夏冰清也是同慕远山一起长大的，慕远山当然记得她，但是，这样听杜予清提起来，他确实完全回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心里面更是连一点情感波动都没有……

“不，不是您的错，当然不是……”

慕远山是个才子，他一向比较喜欢讲究字词的，恰好他的姓又是慕，这才会有了慕兮年这么一个名字——思慕往昔年月。

未未还在坐月子，最好是别出门吹风，但是她也实在是不想等了，就一定要跟慕兮年一起去，最后，还是顾亦城说动了她。

“嗯，她就在路上，老顾已经去接她了，远山。”

杜予清愧疚极了，却也没办法，爱情是多么自我的一件事情，它岂会是单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控制的住，又岂会是单个人的念想就能够改变的？

“那是当然！”

但，即便如此，两人最开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学校，顾博明也就跟他处的来，看他顺眼一些，若是长久交往下去，绝对可以发展成铁哥们。

她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等到抵达医院的时候，妈妈正好在跟他说她和亦城的有趣事，她怀孕期间所发生的各种小细节，两个人都是笑声连连的，光是听到这个笑声，慕兮年就万般庆幸了。

拍了拍她的肚子，再去握住她的手，慕远山低低一声叹息：“孩子，虽然说予清已经将你的状况跟我说过了，虽然她说你一直都过的很好，但是，爸爸知道，你一定吃过很多苦，以前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有带着你成长是爸爸的错，以后，就让爸爸用以后来补偿你，好吗？”

虽然与顾亦城相爱的每一天都很开心，顾家人也都对她好的不像话，然而，到底心里头还是有所遗憾的，她对于父亲有着一种格外深刻的感情，那种情，是任何人的不可能去比的，也没办法比。

眼角微微发红，悄然将头低垂而下，眼睫毛颤动之间，随意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杜予清沉默了……

“好，我很好。”

“别哭，亦城刚才不是特意交代的不能让你情绪起伏太大么？”

他生性淡泊，对于太多的事情都持有远观态度，几乎从来不会争，就连杜予清，都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水到渠成就在一起的，那些所谓的追求，在他身上也并没有上演过，兴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看到顾博明竟然那般热烈的追求予清，并且当真得手了之后，他才会那么生气……

“爸，依照我看来，慕远山并不可能记得小兮那孩子了。”

她在以妹妹爱着哥哥的方式，爱着他……

慕远山是真聪明，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杜予清说辞中的不对劲，却完全不去问，顺着她的心意来，她避开他则也避开，扮演着他的失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