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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她不要他了……
“你走吧!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活,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的恩!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了!”索性别开眼,不去看她语塞的样子,轩辕澈继续开口,低低沉沉的嗓音,音色如魅慵懒,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自我放逐的意味,有些恶劣,有些,隐晦的暗淡。
“轩辕澈!不管和我有关没关,总之,你不准死!你若是敢死的话,我就,我就……”不知是被他有些恶劣的话,刺痛了心,还是,被激怒了,慕云希的情绪,蓦然间激动起来,双眼愤愤地看着他,语气有些恶狠狠的低吼出声。
他竟然说,他的生死与她无关?
她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他的死活?
只是,不知是否气急,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威胁他。
“你就怎样?留下来,不走?”轩辕澈忽然又转回头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故作轻松而漫不经心的开口,只是,那低沉如魅的嗓音之中,却隐着几分明显的轻颤,丝丝缕缕的紧张。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是怎样的紧张,期待,期待着她的回答,可是,却又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害怕,她会说出,他不想听的答案。
这种心情,惴惴不安的让人想要发疯。
心底,越是不安,唇边的笑,却愈是邪魅慵懒,恍若,一种掩饰。
只是,心事彷徨的人,又岂止他?
一个‘好’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却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缓缓移开目光,仿佛,是不敢看他邪魅幽深的眼。
“轩辕澈,若是你不答应,我就立刻自刎在你面前!”慕云希开口,声线清冷,音色空灵,语气,平淡,却决绝。
一语落地,她素白纤细的指间,蓦然多出了那把闪烁着紫色流光的匕首,紧紧地贴着纤细莹白的颈项,只要,她的手指,轻轻一动,便会……
淡淡的紫色光华,在明媚的阳光下,迷离炫目。
迷了谁的眼?入了谁的心?
轩辕澈的呼吸,蓦然一窒,没有想到,她的回答,竟是这般。
一时之间,竟是微微愣住,心中,被满满的落寞与暗淡浸染,侵袭。
只是,心,还未被那股暗淡彻底湮没,便又被一阵惊慌恐惧填满。
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清晰地看到,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那薄如蝉翼的刀锋,溢出。
“不要!我答应你!”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语气之中,是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惶恐。
只是,希儿,你真的很残忍!
就连死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好!”闻言,慕云希缓缓的收起匕首,看着他,慢慢的,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不是她想要逼他,而是,她真的不能容忍,这个世上,没有他的气息。
纵然,天涯相隔,纵然,无法相见,只要,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月夜,抬头仰望那一轮明月之时,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也在那一轮明月之下,可想,可念,那也便,足够了。
至少,知道,他与她,共一轮明月,沐一片晴天,知道,他安好,心,便不会万劫不复。
风,吹起碧色幽幽的竹林,空气之中,夹杂着点点清冷的竹香,一圈圈扩散,侵袭着世人的呼吸。
竹林之中,那一袭白衣空灵若仙的女子,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渐渐迷离消失于那一片青天之下。
轩辕澈,一直看着慕云希离去的方向,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暗淡,风化成雪,湮没在一片,古井无波的死寂之中。
直到,那最后一个白点,也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看向,手中那把长剑。
“主子,把伤口包扎一下吧!”飞鹰,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瓷瓶,满脸忐忑不安的站到轩辕澈的身前。
心中,百感交集。
这只瓷瓶,是王妃走之前递给他的,里面的药,神效奇佳,可以快速的止血,也不会让主子的手,留下疤痕,是王妃,特意嘱托自己的。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瞎子都看得出,王妃的心中,是有多么的在意主子。
主子是没有看到,王妃离开时的神情。
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泪如雨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王妃流泪,想不到,如王妃那般清冷高华,遗世轻狂的女子,也会,哭的那般绝望。
“叮——”一声刺耳的金戈之声,打断飞鹰的思绪。
“主子!”一声惊呼,飞鹰差点被眼前所看到的情形惊得魂飞魄散。
轩辕澈,握着剑锋的手,蓦然用力,竟是将那把宝剑,生生的折断。
带着剑柄的那一截断剑,狠狠的掉在了地上,而,残留在轩辕澈手中的剑锋,正以雷霆之速,刺向他的心脏。
快到不可思议的动作,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与绝望,根本,来不及阻止!
即便,他就站在主子的身边,可是,还是阻止不了一心求死之人,那快若惊雷的一剑!
轩辕澈,唇边勾着一抹邪肆慵懒的轻笑,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希儿,对不起,这一次,我要食言了。
因为,你,就是我的生命,你走了,留着这幅躯壳,何用?
“锵——”一道耀眼的金色流光,自竹林之外,破空而来,以惊雷之速,打在轩辕澈手中那一截断剑之上,发出一道清亮冷凝的声响,激起点点火花。
轩辕澈决然刺向自己心脏的断剑,竟被那一道莫名而来的金色流光击落在地。
一切,皆是该杀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让人无法反应的速度。
飞鹰惊骇的双眼之中,蓦然划过一道狂喜,倏地转头,朝身后看去,目露感激之色。
不管那人是谁,救了他家主子,都该好好感谢才是。
入目,是一道仙姿飘渺的身影。
那人,童颜鹤发,一双慧光流转的眼睛,有着阅尽沧桑后的豁达,与看尽人间百态的睿智。一身超然物外的仙灵之气,步伐轻若无声,衣袂飘飘之间,给人一种羽化成仙的感觉。
此刻,那人正缓缓朝着轩辕澈走去,一张仙风道骨的脸上,浮着几分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笑意。
飞鹰的表情微微一顿,凛冽的星眸之中,划过几分明显的沉思之色。
这人是谁?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相较于飞鹰眼中的疑惑,轩辕澈却是邪眉轻拧,满脸若有所思之色的看着那人。
依稀之间,仿佛想起,那一次,庆功宴上,饮下那杯毒酒,命悬一线,生死徘徊之际,仿佛,是在梦境中见过眼前之人。
在尚书府的后院中,就是他,带走了希儿,那他,就应该是希儿的师傅,天邪老人?
“叹世间,有多少困顿于爱恨嗔痴之间,无法自拔之人。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轩辕澈正自打量着天邪来人,耳边。却传来那人,似叹息,似悲悯的话语。
声音,苍劲之中,带着无尽的豁达,一种,勘破红尘,看透生死的超然物外。
“大师!”或许,因为,他是希儿师傅的份上,或许,是他那一身仙风道骨的超然物外,轩辕澈微微抱拳,对着那人施了一礼,神情之间,甚是客气与尊敬。
“我非出家人,也不度众生,只是,却不忍见你做出如此糊涂蠢钝之事,当真让人,失望之极。”相较于轩辕澈的客气有礼,那天邪来人说话,却甚是锐利,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此刻,他就站在轩辕澈的身前一步之遥,一双仿佛可以堪透天机的眼睛,静静的靠着轩辕澈,眼中,慧光流转,似能望见人心底最深处不为人知的想法般,脸上的神情,一如他口中所说,满满的,都是失望。
轩辕澈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错愣之色,似乎,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老人说话竟是如此犀利不留情面。
他竟骂他蠢钝?还说他,让人失望?
或许吧,他的确是很让人失望,曾几何时,他最轻视的,便是那些为了情爱,寻死腻活之人,只是,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也会沦为此类中人。
只是,只要一想到,漫长无际的生命之中,没有了她携手相伴,便觉得,这世界,早已死灰白一片,活着于他,不过是永无止境的行尸走肉罢了!
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化作一缕幽魂,时时追随在她的左右,至少,还可以,一直看到她……
“你以为,你若是死了,她会独活吗?”正当轩辕澈脑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的时候,天邪老人再次开口,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轻若无物的叹息。
他的话,却如一道惊雷,凌空劈下,如当头棒喝般,让轩辕澈,瞬间清醒。
身体,不可抑止的狠狠一震,眼底,似乎一种疯狂翻涌的惊骇与后怕。
是啊!若是他真的死了,若是,希儿得知了他已不在人世的消息,那她……
他只是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却忽略了,她对他的感情。
离开,并不是她心底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他,只是,因为那一层让人窒息的枷锁罢了!
惊怒悔恨,心有余悸,轩辕澈恨不得飞出一掌,把自己灭了!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其然的,又是一道苍劲超脱的声音传来,语气之中,带着世人永远也看不透的天地高远。
心,蓦然一动,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那他与希儿,还有希望吗?
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一般,天邪老人,微微一叹,伸手拈了拈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以一种看破红尘的天人般的姿态,看着轩辕澈,缓缓开口。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们之间的感情,够坚定,那么,这世间,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你们分开。”
慧光流转的眼中,划过几分淡淡的悲悯之色。
情,乃世间至善至美,至柔至坚之物,恍若旷世利剑,可以伤人于无形,亦可度人于生死。
只是,只有经历过风雨洗礼的感情,才可以真正拥有,无坚不摧的韧性,甚至,可以以此,改变天道轮回!
情之力量,于至柔至微之处,可善化万物,使人世,遍地花开,于至坚至高之处,可撼动天道,使天地,乾坤再造!
“承蒙大师点化,只是,我与希儿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万水千山,国仇家恨,生死对立,连我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是她?”说不出,此刻心中的感受,或喜或悲,喜忧参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可以倾尽自己全部的感情,甚至,倾尽生死,只为她一人。但,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仿佛,生来便注定是宿敌,这样的身份,如何,勘破?
“你只需相信,只要情在心中,不死不灭,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要给她时间。”乍然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身上背负的国仇家恨,任谁,一时之间,都无法承受!
更何况,她所面对的,更残酷!
她爱上了仇人之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边,是惨死的族人与双亲,一边,是心之所向的恋人,任谁,都会难以抉择。
但,他相信云儿那丫头,以她的聪颖过人,不拘世俗,她,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可以给她时间,我愿意等!”哪怕,是用尽一生的时间,却等她爱她,等她,接受他,他,都无怨无悔。
天邪老人的一席话,让轩辕澈,原本晦暗绝望的心,渐渐的有了一丝光明,虽然,没有云开月明,没有朝阳明媚,但是,至少,有了一丝希望。
只要有希望,心,便不会真的死去。
“如此,甚好。你,切莫再要做傻事。”看着轩辕澈眼中,那一抹明灭闪烁的星光,天邪老人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刷的一下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这这……神仙?”看着,来去如风的天邪老人,飞鹰惊愣的嘴都合不拢,手指着天邪老人消失的方向,满脸惊讶。
只是,对于他的大呼小叫,轩辕澈,只是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背影之中。透着一股淡淡明灭的星光。
那是,他心中的光亮。
看着眼前,越走越远的背影,飞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抱着剑。
“主子……你的伤啊!”半晌之后,他才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轩辕澈身影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至于子夜,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至于,去了哪里,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竹林,蓦然间安静了下来。
清风送爽,白云悠悠,一轮明日,在九天之上,落下华光万丈。
空寂的竹林上空,蓦然飘出两道身影来,凌风虚立于一片轻细的竹枝之上,羽化若仙。
一位仙风道骨,童颜鹤发的老人,一位,鬼气弥漫,邪气横生的黑衣鬼面女子。
“我说你个死老头,你是故意不告诉他们真相的吧?恩?”一道邪气鬼魅的嗓音传来,带着丝丝戾气与狂狞的邪气,语气,非常非常不客气。
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之下,一双邪气横生的眼睛,恨恨的盯着身边若仙人般超脱的老人,凶光密布,杀气四射。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对于女子那凶狠如鬼魅般的眼神,那人,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般,一派超然之姿。
“怎么就不能说了?成天一副装神弄鬼神秘兮兮的模样,你糊弄谁呢?难道,你没有看到云儿有多伤心吗?我这心,到现在还揪着呢!可怜的云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傅?”女子恶狠狠的语气,在说起口中的云儿之时,蓦然间,被满满的温柔与慈爱所代替,变化太大也太快,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只有真正至善至美,矢志不渝的爱情,才可以拥有无坚不摧真的力量,唤醒沉睡千年的白凤血灵,进而,唤醒被封印的墨渊之魂,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化解这一场旷世之劫!彻底结束这千年来雪族所遭受的厄运与劫难!”那双慧光流转之间,早已看破生死的眼睛,似乎,划过几分渺远恍惚的神色,似悲悯,似哀叹,又似期待。
“话虽如此,可是,难道,云儿对那小子的感情不够真吗?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她已经彻底的爱上那个臭小子了?”闻言,女子邪气横生的眼眸之中,恶狠狠的神色褪去了几分,却掩饰不了满心的疼惜,瞎子都看得出来,云儿这丫头可是动了真情的!这丫头,还是如从前一般,要么,不动心,一旦动了凡心,那就是愈发不可收拾,纵然万劫不复,她也四=死不回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闻言,天邪老人,却是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没有说话。
她,固然是深爱轩辕澈的,可,她的心,却被亲情与仇恨撕扯着,以至于,让她,忽略了自己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那还是说,那个臭小子不是真心的?”见天邪老人不语,那鬼面女子复又开口,只是,话才说完,便摇了摇头,这就更不可能了!
“喂!你又在研究什么天机?你有时间研究这个,还不如快点想想办法让真相早点解开,再看着云儿这样痛苦下去,她还没疯,我就先疯了!”女子扭头,看到天邪老人一副莫测高深的天人之态,不由得顿时火气,眼中的凶光,再次大胜。
“此事要看他们自己,他人,爱莫能助,况且,也急不得!”对于女子的怒气,天邪老人,恍若未觉般,顾自说道。
“怎么不急?我都快急死了!这么多年来,你见云儿哭过几次?想想她那肝肠寸断的样子,我就,我就……”说着说着,女子的声音蓦然间小了下去,恍惚之间,竟然让人生出一丝,她已泣不成声的错觉。
“罢了!你也不必难过,此事,虽要靠他们自己,但,还是可以借助一些外力催动的。”见状,那天邪老人幽幽一叹,这般说道。
“喂!你这个没安好心的死老头!你怎么不早说呢?害我浪费了整整三滴眼泪!”天邪老人话音刚落,那低声啜泣的女子,便哗的一下抬起头来,目光凶狠的瞪着天邪老人,劈头盖脸,就是一番数落。
“……”罢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疯疯癫癫不是么?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算了!不与你计较了!外力么?我得好好想想才才行!”一手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很是认真的思考着,该如何,帮助她家宝贝徒儿,早日度过情劫。
“空气之中,残余着欲孽之海的气息,是谁召唤了那里沉寂的怨灵?难道,兀术已经出世?”鬼医折颜认真思考的时候,天邪老人,也看着远处的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声恍若自言自语般的声音,飘落在竹香清逸的清风之中。
声音不大,却是异常清晰地引起了折颜的注意。
“什么?兀术?那个大魔头,他又出现了?”思考中的折颜瞬间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天邪老人,低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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