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爱在穷途末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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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做了一个梦，慕欢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觉醒来，身边的男人没有了踪影，而且，自己在睡梦中被人带着跨越了两个半球。

而这更像是一个噩梦，这个噩梦还没有醒，逐渐从黑暗中而来的那个男人，她认识，是陆九爷，曾经绑架了她逼迫陆爵风就范，而最后被陆爵风反将了一军的男人。

一身黑色长衫的男人，脸色有些诡异的苍白，病态的虚弱，就像被抽干了身体上的血液，能支撑他的，知识那一架单薄的躯体。

慕欢不由地缩了缩身子，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被幽灵惊吓到了，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只是陆九爷的神态过于安静，让慕欢有一些的安心。

总觉得，这个男人，也有很多的难言之隐。

“你是不是在想，这里是哪里？”陆九爷就在她的面前站定，头顶上漏下了缕缕的光影，背光中，他的神色看得不太真切，声音里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慕欢抿紧唇，不说话，知识紧紧地看着他，眼睛睁得有些大，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陆九爷看见慕欢不说话，似乎也并不大在意，白皙的手指兀自交叠在一起，轻轻地挪动摩擦，稍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唇动了动：“哦，或许你已经猜到了这是哪里了，你想的不错，欢迎回到云城。”

他张开双手来，宽大的衣袖展开来，带出一阵微凉的风，男人如同巨大的雕塑站立在那里，莫名的让慕欢，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感，不是恐惧，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她动了动被扣紧的双手，张口问：“陆爵风呢？”

陆九爷似乎对陆爵风这个名字有一些的敏感，听到她这样问，转过身来看着她，定定地看着一会，才扯开唇笑了出来，声音是意料之中的低沉阴冷：“他啊？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风从空旷的黑暗之处吹来，慕欢端坐在那里，手脚都在冒着寒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又变得烦躁，被人捏住了整颗心的感觉。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们没让他怎么样？”

“让他怎么样？”陆九爷的神色有些的夸张，苍白的脸色因为这样急剧的神态变化而变得有些的潮红，细长的眼睛里，隐隐有些的怨恨，“这世界上，能算计陆爵风的人，只有一个，你想知道是谁吗？”

他突然就笑了，看着慕欢，那细长妖媚的双眼，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慕欢决定心口有一些的发凉，忽然间惊恐，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能算计陆爵风的那个人，应该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吧？慕欢这样想着，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这个人，一点都不伟大，只是因为陆爵风的无限度纵容。

陆九爷看着慕欢，沉默了一阵，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些未明的流光，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她还是看见了，那是一种怜悯，他在可怜她。

她的喉咙发紧：“是谁？”

慕欢听见自己的声音莫名地染上了一层的无力感，散在空气里，忽然就没有了声响。

空气里一片的安静，只听见那风声从窗台里来，摇摇晃晃地穿过那宽阔的周围，逐渐地散成听不见的微妙，她只听见胸膛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慢慢地，失去了跳动的规律。

陆九爷许久没有说话，安静得好像突然失了声，让慕欢越来越折磨。

她动了动被捆绑着的手脚，感觉喉咙有些发涩，重重地挤出了一句话：“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总觉得有很多时青在冥冥之中已经开始有了变化，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犹如一个谜，她在谜团里，却就是找不到出口，徒劳自己在原地挣扎。

陆九爷微微地仰起头，心口好像是有些疼了，男人伸出手来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闭了闭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好像是疼得厉害了，脸色越来越发白。

他许久才终于平稳下来气息，睁开眼睛来看着她，男人细长的双眼里，有些的血红，他张开口说：“慕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知道，人的一生啊，缘来缘去，路长路短，看开就好。”

陆九爷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修长苍白的手掌掩盖着嘴，稍微低弯下腰来，等到终于不咳嗽了的时候，再放开手掌来，慕欢眯着眼睛看过去，有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流淌下来。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你怎么了？你刚才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九爷静静地看着自己手掌心流淌着的鲜血，眼神迅速地翻转了不知道多少的情绪，嘴角轻轻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是苦笑，却又更像是一种释怀。

他收起手掌，若无其事地说：“你现在还不懂，是因为时机未到，等到时机到了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陆九爷抹去嘴角的鲜血，看着慕欢，又慢悠悠地说：“只是到那个时候，你必须要付出一些的代价。”

说到这个代价的时候，陆九爷很是隐晦地隐去了眼底的波涛，看不出什么。

“你究竟想要和我说什么？”慕欢睁大眼睛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些什么，但是陆九爷却已经转过身去，迈开了脚步，慢慢地走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声音穿过那沉沉的黑暗破空而来：“你安静地等着，很快的，我们大家都解脱了。”

这样淡漠而且释然的声音，伴随着这寒冷的风，让慕欢的皮肤都在慢慢地浮起一层的鸡皮疙瘩，恐惧感突然而至，感觉胸膛里有什么即将破胸而出，即将淹没她的人生。

可是，她却说不出这样的害怕究竟从哪里而来的？

黑暗铺天盖地，她端坐在唯一的亮光之中，在静默之中计算着自己在这里待了多长的时间，脑子里不断地闪过很多人和事，脑子乱哄哄的，一点思绪也理不出来。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有人来带走了她，双眼被遮住，她隐约能够判断出，她被带上了一辆车，车子徐徐开了出去，她身边的人，依旧是陆九爷。

“你想带我去哪里？”慕欢被解开眼罩问的第一句。

身边的男人一身黑，黑色抵到西装，胸口上的口袋上斜插了一朵白色的丁香，有那么一瞬间，慕欢以为，她是去参加某人的葬礼的。

只是这年头一闪而过，她并没有过多在意。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奔，没有开灯，车子里面黑黝黝的，借着外面过往的车灯，慕欢依稀可以看见陆九爷有些苍白的脸，面无表情。

他的手指间夹着雪茄，那雪茄淡淡苦涩的味道散发开来，伴随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中草药味道，慕欢突然就觉得有些的悲伤。

他弹了弹雪茄的灰尘，吐出一口的烟雾：“带你去看戏。”

慕欢被哽了一下：“什么戏？”

他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幽幽地说：“一出人生的戏。”

“人生的戏？”慕欢不解地重复，手脚已经被解开，眼前的男人似乎并不害怕她会动手，神色还是很安详，躺在那里，呼吸没有一点的重量，飘飘忽忽的。

“所谓人生的戏，就是一场闹剧。”他的解释还是那么虚无缥缈，男人笑了笑，闭上眼睛假寐，好像不愿意再继续说一些什么。

慕欢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陆九爷疲倦的脸色，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也坐到了一边。

夜色那么沉，路两边的雪已经开始慢慢地融化，偶有飞虫掠过车窗，碰了上来，然后跌落了下去。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样的情景，现在看见，反而觉得心胸一阵阵的发闷，这样盲目的冲撞，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自杀，命运自己都无法主宰。

突然间，悲哀感就涌上了心头。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平静心情，莫名的，慕欢觉得自己很是想念洛易城，那个男人，不管上天下地，都能找到她，护她安好，而陆爵风有太多想要保护的东西，很多的野心和抱负。

洛易成总是用最冷酷的态度来提醒她在这世界上应该怎么样活着，所以她才能懂得了那些的人情世故。

她总觉得，这个晚上，注定不再平静。

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肩膀上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慕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的陆九爷，咋一看，慕欢还是有些被吓到，他距离她太近，慕欢不由地倒退了一下。

陆九爷看见她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引以为常地笑了一下，举起手来指着前面说：“我们到目的地了。”

慕欢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锦绣山庄赫然出现在眼前，灯火辉煌，映着诺大的一座山庄，金碧辉煌如同一座巨大的宫殿，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气派。

慕欢好像被雷劈中一般，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场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穿过那大铁门，穿过那从门口延伸至庭院的红地毯，她看见高台之上的那对壁人珠联璧合，完美得让人的眼泪直想流。

耳边传来陆九爷的咳嗽声，咳嗽之后，是他低沉平静的声音：“你应该想到了吧，今天他们订婚了，三天后结婚。”

陆九爷那平静得近乎于诡异的声音，让慕欢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三天后结婚？好匆忙的决定，慕欢终究是有些动摇了，在陆爵风的身边，除了他放弃了她，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从他的身边带走她慕欢？

不，不可能的。

她动了动喉咙，感觉发涩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声音问：“这是他的决定吗？”

慕欢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最后的一个字的时候破了音，就好像是突然失了声一般，难受得自己都听不真切自己的声音。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由不得她来抉择。

陆九爷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那对天作之合的壁人，似乎是沉思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回答：“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容易接受，但是这世界上，陆爵风不妥协的事情，谁能够逼他？”

男人的话就像是侩子手手里的刀，终于是凌迟了慕欢的心，她终究明白，陆爵风的爱，她永远也无法掌控。

她想说点什么，正好看见陆家老爷子从里面出来，为新人举杯祝贺，一群人笑得格外的开心，然后，那些想要说的话，就突然哽在了喉咙之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要不相信，你应该相信自己看见的，而不是自欺欺人。”陆九爷似乎觉得有些的烦闷，拿起烟点了一根，在车厢的黑暗之中轻轻地抽吸，烟雾从他的唇齿之间蔓延出来，伴随着他那阴毒的话语：“其实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只是你突然闯了进来，但是你看，你还是没能改变什么，陆爵风，还是兰暖的丈夫。”

男人说到兰暖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些的停顿，而后又是一阵的嘲讽，轻飘飘的，散落在空气里，忽然失去了重量。

慕欢很快地反驳：“既然你觉得这就是原本该发生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悲伤？”

在女人的严重，男人的悲伤都是不轻易被看出来的，但是从这些时间以来，陆九爷变得越来越悲切的姿势来看，这个男人，心里一定存着那个女人。

兰暖。

他的病情越来越重，身上的伤2似乎是复发了不少，每每咳嗽，总是要使劲地掩着胸口，因为震动带动心脏的缺口，会疼。

陆九爷被慕欢的话给呛到，夹在手指间的烟都忘了抽吸，有些失神地看着兰暖的方向，那女人妆容精致，笑颜如花地挽着玉树临风的陆爵风，笑得幸福无比。

总是很失落的，但是男人却慢慢地收回情绪，轻弹了一下烟灰，哑然失笑地说：“我怎么样不重要，只要是她要的，我都会给她。”

不是没有触动的，在这样暗沉的夜里，听见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男人风轻云淡地说着申请的话，慕欢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的发涩。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说过，或许是她所在的圈子太过于迷离变换，人们要得更多的，是****，而不是爱情。

所以在后来，她就再也没有遇见过真心。

原来说到底，她慕欢最想要的，还是有那么一个男人能够不顾一切地为了她，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她的愿。

她的眼睛一直黏在陆爵风的身上，今晚他穿了一身黑色笔直的手工西装，高级定制，华丽高贵，是这男人独有的魅力所在，令人艳羡得想要掉眼泪。

慕欢想，她终于还是很看重尊严和面子的，不然，要是换做了别的女人，看见这个不久前才刚刚成为自己的丈夫的男人又抱得美人在怀，一定会愤怒地上去甩他两巴掌。

但是，她慕欢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想要掉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流不出来。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

慕欢有些想笑，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感觉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苦笑不得，只能安静地听天由命。

她伸手掏出烟，手指有些颤抖地点了一根，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才说：“要是我现在下去找他，你会不会拦着我？”

女人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死不相信那个心爱的男人的背叛，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自己去争取，就能够把他要回来，她慕欢难道也要做这样的人？

陆九爷很是轻松地吐出了最后的一口烟雾，冷静地分析：“第一，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么只会让自己无地自容的事情，第二，就算你去找陆爵风了，结果还是一样，他无法放弃兰暖，第三，如果给你说一个故事，你绝对不会再选择陆爵风。”

如此明晰的分析，顿时让慕欢有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是的，陆九爷说得对，她慕欢，始终爱自己的脸，比爱陆爵风多得多。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故事？”慕欢轻轻地吐出烟雾，在烟雾缭绕之间掩去了自己所有的疲惫。

只觉得累得慌，想要躲起来，再也不问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和事。

相对于慕欢的好奇心，陆九爷却淡定得很多，并不急着和慕欢说什么故事，只是淡淡地说：“我这个人不太会说故事，别急，给你说故事的人马上就来。”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慕欢，只是穿过那人影绰绰，直直地看着兰暖，眼神由最初的平静，变得越来越热烈。

那些感情，都被他细心地收藏在了岁月深处，只有偶尔悲伤的时候，才终于露出了它应该有的颜色。

慕欢也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兰暖白色斜肩一群曳地，优雅端庄，俯身在陆爵风的耳边亲昵地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男人面无表情地点头，她笑靥如花地迈开了脚步。

走到红地毯中间的时候，她把手里的高脚杯递给了服务生，容颜清越地缓步走了过来，竟然是朝着慕欢所在的车辆过来了。

女人径直走到他们所在的黑暗角落，然后拉开车门，对着慕欢轻轻地点了点头，笑容不改，然后优雅地坐到了慕欢的身边。

兰暖还没有开口，陆九爷就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司机跟着走了，顿时诺大的商务车内，就剩下了两个人。

慕欢觉得，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让人窒息。

兰暖来得似乎那么理所当然，似乎绑架她并不是一个阴谋。

以前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没什么感觉，而现在她给她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慕欢突然意识到，也许最大的阴谋家，是这个看起来温良无害，弱不禁风的女人，兰暖。

突然醒悟过来的慕欢，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兰暖，而后者却很失温柔地眯起眼睛微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