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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鞋一项今仍保存在许多地方习俗中,但所送的其他东西增多,而且价值高贵,鞋的本初积极含意已相对淡化,人们往往不知了。
其次,解梦与占卜等迷信利用“鞋”的谐音。
鞋,作为“谐”的谐音,也还用于其他方面,最常见的是解梦和以鞋作占卜的简易方法,便是从寓含谐合的物象希望所愿的事谐顺。
《太平广记.卷八十五.华阳店妪》,杨彦伯赴考住华阳店中,听说一老妪解梦很准。但他一夜无梦,准备上路时,发现把鞋丢了,喊起来,不料那老妪就在身旁对他说:丢鞋就预示你的事不会如愿。他赶到长安,才知国有乱事,停止考试,果然应了所解。敦煌遗书《新集周公解梦书》:“梦见鞋履,百事和合。”又,“梦见新袜,吉;破者,凶。”便是从鞋而变说成袜,也有成双的事理,却无谐音一端。敦煌遗书《周公解梦书残卷》(伯2222号):“梦见失靴履,忧奴仆走。”便是从统言而变成针对具体事项。
古时丈夫长久不归、情人不来约会,妇女暗地自己用鞋占卦。明李开先《鞋打卦》:“不来时跟儿对着跟儿,来时节头儿抱着头儿。丁字儿满怀,八字儿分开。”鞋跟儿,方向相反,或分开如八字形,就是不顺,他不会来。两只鞋头部相接,或两鞋成丁字形(丁,对也,合也),便可如愿。
《聊斋.凤阳士人》中有一首想情郎的曲子:“黄昏时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算鬼卦。”吕注:“春闺秘戏,夫外出,以所著履卜之。仰则归,俯则否。名占鬼卦。”这是抛一只鞋的方法。由“归”而谐音隐曲说成“鬼”,指如神鬼预知之灵。
民间旧时有的医生到重病人家出诊,先要留神病人床前有鞋无鞋。如果不见鞋,就以为病人命不顺谐,治愈无望,便主动说医术不高而婉言辞去。这与唐代所谓丢鞋或脱鞋的迷信占断是同一机抒。
最后,鞋的谐音在文学和语言中大展身手。
“鞋”与“谐”的这一关系,使高明的古代作家创造了许多精彩奇异的作品情节。
元剧《留鞋记》,王月英约郭华于元宵节观灯之便,在相国寺相会。郭华又被朋友纠缠饮酒,到寺后便醉倒。王月英来后唤他不醒,用手巾包绣鞋留在怀中作为表记。郭华醒后悔恨失误,把手巾吞下欲殉情而死。寺僧发现“死尸”欲抛尸以免干连,恰被寻主人的书童碰见而告官。最后包公断明案情,二人结成亲眷。
蒲松龄著名小说《胭脂》的主要情节:胭脂爱慕鄂生,托王氏为媒。王氏先与姘夫宿介说知,宿介夜中冒充鄂生闯入房中求欢,被以理相拒,便抢去一只绣鞋欲假作信物再图他日。不料返王氏家门中掉落,醒后才发觉,实告王氏求她助成。又有毛大来欲通王氏,在门外拾得绣鞋,听得鞋的曲折,又持鞋欲逼胭脂求欢。误入父宅,格斗中杀死其父,逃跑时又把鞋掉在院内。胭脂不知实情,状告鄂生成为疑难冤案。
关汉聊《绯衣梦》第一折,王员外上场就说出戏剧矛盾的起点:“因有几文钱,人顺口都叫我做半州王员外。在城有个李十万,俺两家指腹成亲。……他如今穷了也。嬷嬷,你将这十两银子,一双鞋儿,往李家悔亲去。着庆安穿上这鞋,踏断了这线,就悔了亲事。”鞋是女儿准备结婚时丈夫才穿的鞋,别人不能穿。现在让他提前穿,磨断鞋底的线(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线),就意味着婚约中断。鞋破即不再谐合。这不是实有民俗,正是作家就一般民俗的艺术加工,奇特别致。
清代北京的妓院集中在八大胡同,妓院中有许多隐语,也叫“切口”。以下是1924年出版的《全国各界切口大词典.娼妓类.八大胡同妓院》中的几则:
“靴子:数客同识一妓,或数妓同识一客,彼此皆以靴子相称。”
“靴兄靴弟:同靴之人。”
“会靴子:谓靴子互相会面也。”
“割靴子:谓挑友人所识之妓也。”
靴等于鞋,也谐音“谐”。数妓与一客,或数客与一妓的关系,彼此要合谐,以“靴子”来隐说。若挑拨谐合关系,隐说成“割靴子”。1995年出版的周磊所编《乌鲁木齐方言词典》:“割靴子:比喻第三者(男性)插足他人家庭。”可见这隐语流传范围之广,时间之长,只是旧瓶装了新酒,由隐语转成公开说的方言词。斥说性关系乱的妇女,全国各地都叫“破鞋”,也是从破坏了纯一的谐和关系而隐说。
旧时妓院还有个隐语:“攀冷头:好客人久不至院,妓伺客酣睡,暗以纸钱焚火,并将客之鞋子薰暖,冀客常至。”薰鞋,就是希望把冷淡了的谐情再点燃起来。由谐音已转成巫术之类的迷信。
清人把折扇叫“鞋扇”,即可折合而谐的扇。宋代起,文人有把酒怀放在金莲鞋内取饮的陋习,取“谐杯”即酒趣谐和、情爱谐合。但有人解释成:“用妇人弓鞋当作酒杯贮酒,谓之鞋杯。”此便误。
(原载《文史知识》2000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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