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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思考,只听载澧也说,“皇阿玛,儿子以为,七叔的话极是。若是朝廷一定要抑民奉外,儿臣我就第一个不答应儿臣请皇阿玛的意,亲领一军,东去天津,与英队拼一个下高低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清神机营的威风如何。”
“呸”皇帝迎头啐了他一口,“你懂得什么战事?小小年纪,你才念过几多兵?就在这里妄言议政?英国人不过是以护侨为名,与天朝发来照会,你倒好,就要借此机会,主动挑起战端了?”
他的手胡乱在空中一划,“你们以为,朝廷对外几次用兵取得胜利,我大清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好简单呢打仗在尔等看来,不过是一纸诏,但最后的胜利,却是要靠无数年轻的战士浴血拼杀才能获得的”
这番话说得群臣动容,都觉得语气严重,不敢轻易奏对。但皇帝不愿意就此和各国开战的意图却也是很明显的,因此都沉默了下去。
皇帝细看西面那一班从领头的惇王,到末尾的翁同龢的脸è,知道自己这两句话把他们镇住了,于是又用缓和的声音说:“诸事要从长计议,你们都是国家的重臣、近臣,休戚相关,跟外头不一样,总得要搁下成见,多替国家着想。”
醇贝勒是主战的一方,既无彻底灭洋人的长策,又为皇帝借题发挥,重责载澧,压下了气焰,就不敢再多说。军机和总理衙门,除了李鸿藻以外,是主和的一方,听出皇帝暗中支持的意思,便不必再多说。彼此沉默之下,作为清议领袖的曾国藩,就不能不发言了。
“臣愚昧,”他说,“张光藻、刘杰两员,既然官声甚好,不宜加罪。”
“是的,不宜加罪。”瑞常和朱凤标同声附和。
因为这三个人的位高望重,宝鋆等人不便说话,只有恭王起而相驳,但他只说得一句:“不依恺自尔所请,此案不能善了。”
于是又出现了僵持不下的沉默,翁同龢觉得这是个给自己讲话的机会,便提高了声音说道:“臣有愚见。肃顺所请两事,皆天下人心所系,亦是国法是非所系。请再申问肃顺,洋人此后如无别项要求,尚可曲从,倘无把握,则宜从缓。似乎不必在仓促间定议。”
这是折中的论调,也合乎皇帝‘从长计议’的指示。在主战的一方,认为不得已而求其次,至少该这么办,而主和的一方,觉得以此作为让步的表示,亦未始不可。只有一个董恂,听得翁同龢的话,心里就冒火。
董恂久为清议所指摘,而他亦对朝士抱着极深的反感,最使他痛恨的是替他安一个‘董太师’的外号——将臣子拟于董卓,如在雍正、乾隆朝,凭这个外号,就可断送一辈子的功名富贵。因此,他总认为那些以讲学问务声气的名流,徒尚空言,不负责任,所发的议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眼前的翁同龢就是。
肃顺的折子,或准或不准,可否之间只凭皇帝一句话就可裁决,反对的人虽多,但有皇帝、下有曾国藩等,仍可如愿以偿,不想翁同龢节外生枝,要搞乱了垂成之局,岂不可恨?
于是,他抬脸冲着翁同龢说道:“这时候天津不知道是什么局面?那里容得你往来问答?”
这句冲口而出的话,成了危言耸听,翁同龢一愣。董恂的意思中是表示,即在这庙堂筹议大计之时,也许大沽口的外国兵船,就已经在开炮了。战端既然随时可启,往来问答,稽延时日,以致误了大事。这一下原来以为翁同龢有道理的,便觉得他的话亦不免迂腐了。
“你这叫什么话?”皇帝说道,“你又知不知道天津现在是什么局面?你怎么就知道容不得往来问答?”
皇帝显见是在偏袒翁同龢,董恂心中不满,又任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伏地碰头,“臣惶恐。”
“你不是说不知道天津的局面吗?那好,你到天津去,会同肃顺办理与法国领事商谈之事。三天之内,这件事就要有一个结果。做得好了,朝廷不吝奖赏;做得不好,你也休想脱身”
“这?”董恂虽然不怕,但势到如今,千头万绪,短时间内如何能做得完?
“怎么了?”
“臣请皇再宽限数日,臣好妥帖办差。”
“不行就是三天,三天之后,你要是不能把法国人劝得重回到谈判桌来,朕饶不了你”
看董恂满脸苦涩,翁同龢自感此事因己而起,不好就这样站干岸的看董恂的笑话,在一边劝道,“皇,臣刚才所奏,为皇所准。如今法人借西洋列国助力,气焰嚣张,臣担心,非旬日不能建功。还是请皇宽限几日。”
“不行”皇帝依然摇头,“法国人气焰嚣张,无非是仗着英、俄两国在一边摇旗呐喊,这种歪风断不可长。明发各省,着总署衙门知会停驻在大沽口的英国舰船,限他们在12个时辰之内即刻离港,否则的话,就让大沽口炮台开炮驱赶,其间造成的任何兵员及舰船损失,都由英国人自己负责。”
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向站在一边的杨三示意,后者拉开嗓门,高喝一声,“退朝” @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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