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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废园惊梦
项尤儿从迷糊之中醒转之时,却见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之上,所处之地是一间小小茅屋,木床之旁有个红泥火炉,炉中炭火燃烧正旺,项尤儿环顾了四周环境,只看见墙边除了几个木架之外和一个木几之外,便只有几个木桩子作椅子了。那木几之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芯烧得哔剥作响,看来已是夜里了。灯火之旁,还有一盆蔫蔫的梅花盆景,颇不起眼。
项尤儿坐起身来,拍了拍头,想起了自己是被那蒙面女子打晕过去,没想到却被送来这么一个地方!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插着数条银针,嘴中隐约有药草苦味,便知道那蒙面凶女人应该还是发了善心,给自己找了个大夫。
等等……自己是被她打晕的啊,一盆冷水浇醒就好了,却为何要找大夫呢?项尤儿想不明白,于是便也不再去想,伸手将身上银针拔下,放在木几之上,翻身便要下床。这时忽然心头一阵钻心之痛涌来,顿时疼得他冷汗岑岑直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在木床之上,跟着便缩成一团。
这时茅屋木门忽然咿呀一声开了,钻进来一个瘦小老头儿,那老头儿看见项尤儿情形,叹息一声,上来在项尤儿身上揉捏数下,项尤儿便渐渐平息苦楚,睁开眼来。
只听那老头儿缓缓道:“尤儿啊,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项尤儿定睛看时,却见眼前的老者乃自己在南市地盘里的一个小小医馆的医翁黄老汉,自己一党有些什么跌打创伤也会前来找他看看。这黄老汉平日里少言寡语,因此项尤儿与他虽熟,但却交往不深。然而此刻落难之时,见到识得的故人难免感慨,加之心痛未已,便又流出泪来。
黄老汉见状,拍了拍项尤儿的肩膀道:“在这儿歇息一下把,外面现在贴满了海捕文书,说是你们一伙胆大包天,不止杀了征兵的官员冒名顶替,还想行刺当朝亲王?莫不是我老头子老眼昏花,看错了……”说着便将一张通缉令递给项尤儿看。
项尤儿此时疼痛已然稍减,拿过来定睛看时,却见那令是刑部核发,令上所写确是如同黄老汉所说的通缉自己和同伴的,共有六条大罪,这“妨嫁”、“庇凶”还好说,“充官”“邪教”与“行刺”这三条,都是灭门的重罪啊,他不觉心中只有苦笑,他知道此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今看来左右均是死罪,自己怕真的不只是参军无望,以后只怕便要逃亡为生了,而自己的兄弟们此刻身在何处尚不得知,想到这儿不由得心塞异常……却不想这傍晚才发生的事情,此时便出了通缉令了,忽然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他一下揪住了黄老汉的衣服,摇着黄老汉,连声问道:“黄伯,告诉我,我晕了多久了?”
黄老头被他摇得气息不匀,好容易稳住身子,便边摇手,边斜眼看着项尤儿,带着气音叹道:“呜咳咳咳……别摇老汉,别摇,你来这里已然五日了,一直没醒,老汉今早就看见海捕告示了,但是我黄老汉平日里见你……你这小子还不错,又不好得把你扔出去呐,你看……”正待絮絮叨叨地说将下去,却见项尤儿已然扶着床边下了地,摇摇晃晃地向茅屋门口走去。黄老汉忙叫道:“诶,慢着,这夜里要是被巡夜的逮到你可就麻烦了啊。”
项尤儿头也不回地道:“我要去找我兄弟。”说着推开茅房木门,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夜里的瑟瑟寒风便透体而来,他按照“藏龙气”方法,运起自身修炼的“先天火气”,却忽然觉得心中一种虚空之极的感受涌来,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心痛,项尤儿忙强忍痛苦,停了运转“藏龙气”。他不明白为何,却也不敢再运气,只能强忍着寒冷,举目看了看周遭情形,却见这原本孤零零的小医馆半年不来,居然也有了邻居,看样子那邻居便是个铁匠铺子,看炉中情形已然是歇炉许久。
项尤儿此时想到自身景况,不由得寒从肝边起。苍茫茫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略微收拾了下心情,心知自己此刻不能消沉,若是自己当真昏迷了五天,那这五天之中自己的兄弟怕也均是被抓了吧,想起卫起替自己挡下的神策府追击,项尤儿心中尤觉得愧对卫起。如今若是自己的兄弟此时被捕,恐怕那“斩立决”和“凌迟”之刑便在眼前,自己孤单一人却又如何才能解救兄弟,心中乱麻一般的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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