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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不知其意,不敢贸然回答,说道:“殿下深居简出,日日操劳政务。海东能有今日,全赖殿下英明。”

邓舍一笑,说道:“我幼年时候,也曾在乡中务农。因蒙元*,无法过活,无奈之下,随父从军。继而转战沙场,从中原一直杀到辽东,也可算是饱经坎坷,品尝过许多的人间百味。对民间民情,姑且也能称得上了解。但是,即便如此,这年余以来,因甚少有空外出,对百姓们的所思所想,竟也时而会有隔膜之感。‘深居简出’,有甚么好的?柳三,你可知道么?我常常都会想,如果我会分身术该有多好?一分为二。一个在燕王府中处理军政诸事;另一个则轻骑简从,下到民间,体察民情。”

年前益都之战,柳三做为信使,曾有多次往返文登、益都,与邓舍的关系虽说比不上郭从龙等人,但也勉强可称亲近了。饶是如此,突然听到邓舍敞开心扉,与他说起这些话来,他还是不由感到受宠若惊,恭敬答道:“殿下能时常有此想法,心怀民间,诚为海东之福,诚为苍生之福。”

邓舍流连院中,看着暮色一点一点地浓厚,想想从前,想想现在,又从济南大捷想开去,猜度一下察罕会否反扑,不知孛罗会不会改变主意。种种想法,交织一起;千头万绪,心潮起伏。莫说外人,就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他此时的心情究竟该如何形容。有忐忑,却也有自信;有自傲,却也有鞭策。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许久,才又开口说道:“柳三,上次见你,还是在益都战时。记得听你说过,你本是乐工出身?”

“是。”

“吹的一手好笛?”

“末将祖上,世为乐户。前宋之时,家中曾有先人为宫中乐师。这吹笛之技,便是传自那时。”

“梅花三弄,你会吹么?”

柳三怔了一怔,答道:“此古之名曲。末将少年时学的第一套大曲,便是此曲。”邓舍微微颔,说道:“你的笛子可有带来?”柳三的笛子向来从不离身的,即从袖中抽出。乃是个竹笛。邓舍说道:“你且吹来。”

《梅花三弄》,先是笛子曲,后被改为古琴曲,名气很大。所谓“三弄”,就是同一音调在不同的徽位上重复三次,反复咏叹。与“三叠”颇为相似。比如“阳关三叠”,用一个基本的音调将诗歌咏唱三遍,以此来加深情感的表述。暮色之中,柳三横笛。笛音清亮,响彻燕王府内。

随风悠扬,亦传入了罗官奴所住之院落。她本来还正在收拾娘家送来的礼物,遥遥听来,觉得这笛音甚是可爱,便不禁行至窗前,把玩细听。

李宝口刚刚离开,走在路上,也听到了笛音,不禁停步,回东顾。不多时,忽又闻琴音起。她虽不太懂乐曲,但是却也能分辨出来,这一个笛曲,一个琴曲,虽音色有异,但是究其调子,却分明相似。

她心中想道:“一笛一琴,音节高低虽是不同,其意却是相仿。”

好似从那笛声与琴音中,看见了一树寒梅,在冰天雪地之中,傲然怒放。风霜愈厉,梅开愈香。她不知不觉,听得痴了。恍惚间,便就好像她自己化身为梅,而那风刀霜剑,自然也就幻化成了邓舍的残暴。

一个伺候她的婆子说道:“小姐?”

“不要说话!”

想起适才见到邓舍时那进退失据的窘状,李宝口既羞且恼,自责不已。受笛音激励,她暗下决心,自我鼓励,握住了小拳头,想道:“花木兰代父从军,俺虽是为女儿身,也应有寒梅的风骨!若有下次,必不能还是这样。”

暮色深重,听笛与琴。

弹琴之人,不是别个,正是越娃。笛音起时,她正在院中,忽有所感,便入室内,也为罗官奴抚琴。所弹之曲目,亦然正是为《梅花三弄》。邓舍洞房之日,她曾经弹过一曲《凤求凰》,当时只是应景之作。现下奏起《梅花三弄》,却因其身世的关系,全神贯注,身心投入其中。

风霜雪下,墙角孤梅。虽有幽香,难敌它晚来风急。满地花落,寂寞无声。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思及往事,幽怨伤情。她黯然**,曼声而歌:“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笛音高昂,琴曲低回。遥相呼应,便如有两个人,一个在高歌,一个在轻吟。高歌以叙志,轻吟以自怜。散入府中,一时间,无论下人、抑或随从,又及侍卫,皆或转、或停下手头的事儿,无不悄然倾听。

刘十九也听到了。

他推开窗子,问左右,说道:“这是甚么曲子?”有知道的,回答说道:“梅花三弄。”刘十九从没听过,哼了一声,说道:“燕王倒是雅兴。”那左右说道:“数日前,燕王曾给老爷说过一句话,不知老爷可还记得?”

“甚么话?”

“燕王来告诉老爷,察罕的济南军出城侵犯益都。举出东晋谢安的例子,以示其镇静。”刘十九问道:“怎么?”那左右答道:“此一曲《梅花三弄》,据说便是出自东晋。”刘十九来了兴趣,说道:“说来听听。”

“前秦犯东晋,军至百万,投鞭可以断流。东晋宰相谢安派谢玄、桓伊等引军八万迎战。与前秦军战于淝水,大败之。此便是为淝水之战。这谢玄,是谢安的子侄,而那桓伊,则是东晋名将桓宣之子。桓伊不但‘有武干’,而且也是善音乐,‘尽一时之妙,为江左第一’。”

刘十九插口说道:“就好像周瑜?”他虽不识文字,也曾听过说三分,知道周瑜不但能打仗,而且也是精擅音乐。

那左右笑道:“正是。”话题一转,问刘十九:“老爷知道王羲之么?”刘十九怫然不乐,说道:“大书法家。他的名字,就连黄口小儿也是都尽皆知晓的。俺虽不读书,却也并非粗人。你此问何意?小觑俺么?”

那左右忙陪笑,说道:“小人不敢。王羲之有个儿子,叫王徽之,和桓伊是同时人。不过,他两人并不相识。有一次,王徽之奉诏入京,泊舟溪侧。桓伊刚好从岸上过。船中客有认识他的,称呼桓伊的小名,说道:‘此桓野王是也。’王徽之就命人上岸,追上桓伊,对他说:‘闻君擅吹笛,试为我一奏。’桓伊听说过王徽之,虽然说他那时候已经显贵,但却也还是丝毫没有的矫情做作,也半点不在乎王徽之的唐突,便下了车,踞胡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客主不交一言也。’

“他当时所作的《三调》,就是《梅花三弄》。借物咏怀,以赞梅花之凌霜傲寒,而实喻节操高洁。”

那左右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说了一通。并把这曲子的寓意也附带做了一下解释。奈何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刘十九对此毫无兴趣,他嘿然说道:“如此说来。这曲子却是燕王故意叫人吹给俺听的了?嘿,他却是甚么意思?……,是在向俺示威?还是想迫使俺改变主意,不再促他南下?”

负手低头,他在室内转来转去,寻思邓舍用意。暂且不提。

只说柳三,一曲笛子,吹得真是有裂石流云之响。全曲甚长,待他吹罢,夜色已至。院中打起了火把,点起了灯笼。洪继勋等人也都已到。诸人都静静地站在一边,陪邓舍欣赏。此时,见其吹罢,齐齐称赞,都说道:“柳三郎名不虚传。此曲或不能说独占天下之妙,却也必为益都第一。”

柳三收笛,逊谢。

邓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唐时,有乐工雷海青,舍身尽忠,名垂青史。我听说当年徐寿辉起事,麾下有一员骁将,名叫熊天瑞,现在陈友谅帐中,也是乐工出身。凡战,无往不胜,已官至伪汉平章。先前益都战时,你已立下许多功劳;这一次,又立下大功。这都很好。我有两句话送给你:若非一番寒澈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三郎,勉之。”

乐工是贱籍。柳三的出身并不好。虽说天下大乱,英雄不问出身。而且他这个人,在随性率意方面也是和桓伊有点相像,看似对此并不介意。但是人之常情,到底内心的深处,有时候也难免会因之自卑。

并且,随着他军职的提高,交往的人中,也渐渐多有海东权贵。便在这些人中,有些出身较高的,比如书香门第、官宦人家之类的,时不时的,也会在日常的接触中不经意地就流露出些许对他轻视、鄙夷的态度。就算是胸怀再开阔的人,怕也是难以对此视若不见。生有芥蒂。这会儿,听了邓舍的勉励,从表面上看,柳三似乎没有甚么太大的反应,但从他下意识攥紧的拳头,忽然一下子明亮的眼中,却显然可以看出他的激动。

他跪拜在地,说道:“殿下的赐言,末将永不敢忘。”不但激动,更且热血沸腾,想道:“士为知己者死。殿下如此高看与俺,岂能不肝脑涂地,以报赏识之恩。”邓舍对他微微一笑,亲手将之扶起,与诸人说道:“诸位,请你们入夜而来,非为它事。也许你们已经知晓,我军已收复济南。”

洪继勋等来得匆忙,邓舍遣派去请他们的随从们,因无邓舍之令,也没与他们细说邓舍是为何事而找他们来的。所以,诸人都是直到此时,方才知道原因。皆面现喜色,俱齐呼拜倒,不约而同地高呼贺捷。

邓舍扯住柳三的手,笑道:“此战后,我军该如何布置,及我益都该作出怎样的相应变动。今夜,便请诸位畅所欲言。……,诸位,都快快请起吧。”诸人起身,因为欢喜,一边随邓舍入堂,一边忍不住纷纷说话。热热闹闹,声喧院外。惊飞起枝头归鸟,三两只展开翅膀,飞入夜空。

夜如轻纱,远处琴音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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