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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们所说的这些,真好像是反手之间就可换天。
一群养尊处优的膏粱子弟,不识军法、不识战阵,夸夸其谈,自以为是,标准的“纸上谈兵”。这不,还没等起事,就因事机不秘已被现。甚至就连通政司已调查清楚,鞠胜也都带人摸上门来了,他们还茫然不知。
冒夜雨,士卒践水。
穿过两条街道,鞠胜引领诸人来到了御街。急促的命令一道道传下去,百十人或围堵街口,或包围凉山君府。准备已定,百户过来请示:“各队皆已就位。请问大人,是先叫上几声,命他们开门;还是怎么着?”
大雨哗哗落下,鞠胜淋得像个落汤鸡。
他抿着嘴,咬牙一笑,说道:“咱来时没灭火把,料来府中已经现。再叫几声门?不是给他们负隅顽抗的机会?……,传俺令下,撞门!”
三四个士卒从随行的辎重车上取下撞木,抬起来,重重一声,狠狠地撞在府门上。撞了一下后,退后几步,再又撞击。府门岂能与城墙相比?没三两下,轰然坍陷。地上积水甚多,溅射到诸人的脸上。鞠胜因离得近,也被溅到脸上的有,他混不以为意,抹了把脸,正待接着下令。
府内火光亮起,有人气急败坏地高叫:“来者何人?此是凉山君府!你们想作乱闹事么?还不退下!”
“作乱闹事?好么,反咬一口!”鞠胜冷笑说道,示意那百户回话。那百户大声说道:“奉姚平章令,搜捕乱党!”也不再与府内多废话,反正门都撞开了,一声令下,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士卒纷纷扑入府内。
府中乱成一团。
王礼、王祯早已睡下,闻讯起身,仓促之下,不及应战。姚好古对军械控制得很严,他们千辛万苦也不过偷运入城了些许刀剑、弓箭,哪里会是披甲人的对手?入城前,鞠胜宣讲命令的时候,就已经与士卒们说得清楚:“待动手后,无论男女、不管老幼,只要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夜,凉山君府血流成河。
最可怜的是凉山君,王礼和王祯在做些甚么,他身为父亲,身为一家之主,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他管不住他的儿子们。父子间曾经有过一次谈话,凉山君说服不了儿子,最后凄凉地说了句:“灭我族者,必你二人。”
这句话果然应验。
火苗处处起,雨水虽大,却也浇之不灭。
惨叫声、恸哭声,惊叫声、兵器撞击声,以及砸毁东西的声音、墙壁倒塌的声音,还有士卒们的喊杀声,见到值钱物事彼此争夺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响了两个多时辰,到东天大亮,夜晚逝去之时,方才慢慢平息。
百户从府内出来,向鞠胜禀报:“凉山君府内,共计男女四百三十二人。其中,非本府人计有四十二人。在捕拿的过程中,因有人持械顽抗,死者三百二十四人,现余下九十八个活口,都已集中在主院里。凉山君、王礼、王祯等及其家眷皆在其内,另外非本府人也还剩下有二十来个活口。卑职大致地问了一下,这些人多是外地的前高丽宗室、勋贵子弟。”
“士卒有伤亡么?”
百户撇嘴,露出轻蔑的笑容,说道:“土鸡瓦狗之徒,也想叫咱们兄弟有伤亡?阵亡一个没有,伤倒是有两个。一个是不小心在泥地上滑了一跤,扭了脚;一个是被因火烧塌的房梁落下,胳膊上被擦了一下。都是小伤,无关紧要。”
鞠胜点了点头,负手踱入府内,至主院中。
院里黑压压跪了许多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是衣服不整,只穿了小衣的也有不少。大雨如注地落下,冲在他们的身上,每个人都又惊又怕,嘴唇乌青。鞠胜看到,人堆里有十几个女人,皆鬓零乱,也不知是否士卒们故意为之的,她们几乎全都是衣不蔽体,尤其几个较为年轻貌美的,更是近乎一丝不挂。
鞠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瞧了那百户一眼。
那百户面色微红,解释说道:“抓这些人的时候,很多都是从床上拽下来的。也没工夫等他们穿衣服。所以,有些、有些,有点‘有失观瞻’。”看来邓舍的军官教导团成绩不错,居然这个百户也都能说成语了。
“这些都是乱党,怎么处置都可以。但是如果在战场上,老弟,你的手下要还是这样,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是,是。”
军务不是鞠胜的职责,说了几句,也就放下了。他问道:“哪一位是凉山君?谁是王礼?谁是王祯?”
士卒们粗鲁地从人堆中拽出三人,推到鞠胜的面前。
一个老人,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那老人的气色还好,两个中年人都是面如土色,差点跪不成,险些瘫倒在地。
“我王师入城日,凉山君有相迎之功。虽已查明今日此事,与君无关。但是犯事的是你两个儿子,怕是牵连之责,你难以逃脱。来人,把凉山君扶起来,好生对待。”鞠胜和颜悦色,与凉山君说过,转目去看王礼和王祯,看着他两人的那副惊怕样子,好似烂泥扶不上墙,目光中透出怜悯和不屑,摇了摇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何苦来着?”
他心中有句话没有说出,也是不屑与王礼和王祯说出:“像你们这种货色,和主公的英明神武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也敢作乱兴事。不自量力!”
“现在该如何将这些人落,请大人示下。”
“姚平章还在衙门中等候,将他们送去省府。听姚平章落便是。”
犹如风卷残云,不到三个时辰,各地捷报频传,前脚接后脚送入省府之中。此役,姚好古动用兵力五百,共计擒拿乱党人犯二百四十余人,当场诛杀近六百人。而当喧哗的夜结束时,城中的百姓很多都还不知此事。
随后几天,负责外地的方补真也相继地送来军报,别的各城中诛杀与擒拿的人犯数目,略与汉阳府相当。
夜逝去,天光亮。
落雨如注,终于渐渐地把余火浇灭。汉阳府惊心动魄的杀人夜已经过去,而远在数千里外的棣州,战火却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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