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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哗啦啦要涌上前,宫外头突然拉长了声音高唱到“皇上驾到”。
拖长的尾音甫一落地,黑压压一行人簇拥着景鸾辞已到院中,众人忙跪成一地行礼问安。
景鸾辞从门外进来时就看到了台下这一出好戏,寒潭似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众人,在阮木蘅身上略微一顿,朝宁芄兰道,“宁贵人身体不好,不易动气,送她回去吧。”
卫翾心中一喜,但仍不太高兴皇帝就这么放过宁芄兰,抬起脸来要争辩,景鸾辞已脚步不停地朝她走来,坐于正位,虽顺着帮忙她说话了,此时却看也不看她,略偏头对旁边的周昙说,“重新开戏吧。”
锣鼓喧阗地又开了幕。
阮木蘅这才从众人连带的视线中释放出来,见没人再注意她,便朝另一边的裴雪袂看去,那座位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影了。
真是机敏呢!
她不由有些紧张地朝进入戏班后台的门帘张望,不一会儿果然见裴雪袂悄悄走出来,在众人被戏吸引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回去,远远地朝她微微点头。
阮木蘅心落回肚子里,微驰下肩膀,才放松地将注意力放在戏台上。
上座上,卫翾与景鸾辞比肩而坐,却再也没有一开始高昂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戏台上瞅了两眼新开的第二幕戏,便缠人地同景鸾辞说话,可不论是与他说那旦角怎么样戏怎么样,还是问他近来状况,景鸾辞都一概不理,只微靠着漫不经心地看戏。
几句后卫翾便攒了一肚子火,看景鸾辞目中俨俨,不敢再磨缠也不敢当真发作,憋憋屈屈地独自在心里发脾气。
景鸾辞先头还稍微有点兴味地看第二幕《相如文君》,见生角演的司马相如舞剑时出奇飘逸,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是那戏台上头方木吊下了渔丝拉着人,才使得人可以高出常态的翻飞,了解后,便对这等把戏不感兴趣了。
眼神恹恹的空望着,不知不觉地就投注在左边角落里阮木蘅身上。
见她紧绷着身子半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无比专注地盯着看,拳头还时不时攥紧了一阵紧张,那样子活像一只呆头鹅,不禁扯出一线笑意。
想着她肯定以为是多么神气的招数,要按照以前还会私下喊打喊杀地去演呢。
等到司马相如卓文君互相剖白的戏段,又见一向没什么情绪的人,竟然双手绞在胸前,看不见全貌的脸泛出动容,不屑地纳罕,那种你爱我我爱你的文绉绉的唱词有什么好的,酸得掉牙。
若当真喜欢一个人,好好护着守着便是,说这些酸词做什么!况且司马相如老来也是要喜新厌旧抛弃卓文君的,这等油嘴滑舌的不过登徒子而已。
想着竟然想将她提溜来,将这一番道理告知她,让她不要吃饱了撑着空想什么好良人!
《相如文君》演完,接着上了《柳毅传》《张协状元》等,最后是民间新式的小杂戏,表演者活灵活现,插科打诨,将大俗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众妃嫔看客虽然顾忌着皇帝在场,仍被逗得花枝乱颤。
于是戏就在欢声笑语中散了。
景鸾辞免了众妃的大拜,吩咐各宫人自行领着宫人回去,自己也不想再在翊宸宫中待着,领着周昙一干人便当先离了宫。
看戏半道拂然离去的卫翾在他走后才从寝殿中出来,原本换了一身海棠色的丽装想讨皇帝的好,没想景鸾辞今天破天荒的来了翊宸宫却不再这歇着。
当下又气又恨,在其他嫔妃来跪安时,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正轰着人走时,突然见那些如老鼠见了猫惴惴往外涌的人当中,有一人东张西望着,面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霎时火气蹭地冒出来,向那踏出殿门的人喝道,“你笑什么!”
那人猛地一颤,回过头来,正是来蹭戏的裴雪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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