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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静静地待到快开戏的前一日,翊宸宫里果然谴人到各宫邀请看戏,阮木蘅有幸也在其列。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卫翾惠泽六宫,独独把昭容以下品级的撇下了,且毫不避讳地放话说,“爬墙献媚的贱婢没有资格看她开的戏。”
在后宫里,常在、答应、美人这等宫妃本就大多由宫女晋升上来的,不请她们不说,一句话就将这些人骂尽了。
得到消息的裴雪袂当日便急寻上门,阮木蘅衡量了半日,便递话过去叫她只管去不用担心,思忖着那么多人不一定会记得住一个小小的常在,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会赶她出去。
想是这么想,可到了开戏这天,阮木蘅还是心下发怵,卫翾脾气暴戾又古怪,其他的嫔妃可能讲和气讲面子,她断断是不会的。
若被发现,还真说不好什么结果了。
阮木蘅担忧着,为避免太扎眼,特地将官服换了,穿一身非常低调的绾色裙衫,估摸着不早不晚的时机来到翊宸宫。
刚到门口,果然各宫各院的人也陆续攒聚着来了,这其中就有同样打扮低调的裴雪袂,两人在宫门口一照面,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各自随着其他人混了进去。
里头翊宸宫内院里已经搭好戏台,一众宫女妃嫔新鲜地围绕着戏台看,济济一堂地谈笑嬉戏着,一时将清冷的宫殿吵得热闹非凡。
阮木蘅找了个靠边的偏角位置,坐定了才伸头去看,确实是外头请的戏班子,连戏台搭的都跟宫里戏楼不一样,四角不知为何还矗立着四根又高又粗的红色柱子,上头交错的搭着仍不知用途的红方木。
正研究着,后面看台上,皇贵妃一袭夺目的银红色长裙蹁跹而入,于上首站定后高傲地慢慢扫视呜呜泱泱一群人,直唬得所有人止住声音,才矜骄地笑道,“今日这戏不同以往,是皇上特旨从郢都请来的最有名的戏班子,姐妹们可要放开了好好瞧,开戏吧。”
话音罢,戏台幕后台主绕出来谄笑着四方行礼,报了第一出戏名,便扬铃打鼓大造声势地开了戏。
热场的是官本《诸宫调霸王》,鼓弦一响,生角上台踏戏,合着拍子连续地翻蹬了几个筋斗,明明是跟其他戏一样的动作,偏偏他做来,翻得又高又稳,直跟戏本里的轻功一样,轰然地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
阮木蘅原本是到处观察着,暗暗地找能入戏台后台的入口,也不由被吸引,目光一错不错地往前愣看,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就能翻出这么高的筋斗!
看得正入迷时,忽然有一人姗姗来迟,不疾不徐地从外面走入看台,径直地朝首座而去,在纷纷侧目的众人目光中,同样不紧不慢地朝脸黑成锅底的卫翾行了礼,还不及她说话便转过身来到处找位子。
瞅到阮木蘅旁边有空座,竟然笑了笑,在锣鼓声中慢慢朝她走过来。
阮木蘅不由头皮一麻,宁芄兰怎么来了?这不是明显搅场子吗?!
想着时人已经到跟前落落大方地坐下,坐定后还歪过头朝她点了点头,凑近道,“是首戏吗?开场多久了?”
阮木蘅没想到素来温婉的宁芄兰竟然公然寻衅后还能神色如常,愣了一下正要回答。
那边卫翾的侍女忽然过来,福了福礼,很不客气对她道,“宁贵人,今日翊宸宫里吵闹,您还在病中,万一惊了身子骨就不好了,奴婢这就送您回宫吧。”
宁芄兰好似没听见,盯着看了半天戏,在那侍女还要催时,精心打扮过的脸才冷峻地朝向她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是昭容以下的才不得来吗?我一个贵人品级难道还不够看一场村戏?!”
不高不低的声音透出从未有的威势,那宫女愣了愣,但因为有皇贵妃撑腰,气焰反是嚣张起来,“这戏娘娘本就未请贵人来,您赖着不走……”
话说到一半,突被一记响亮的耳光堵住,那宫女不可置信地抬起脸,一身寒气的宁芄兰目中精光猛地射向她,怒骂道,“什么货色就敢对我这样说话!”
竟又抬起手稳准狠地连扇下一耳光,直将那宫女扇翻在地。
一时院内像按了开关,唰地就静了下来,连戏台上的乐班和唱调都停了,所有人震惊地朝这边观望。
全然没想到平日温和老实的人一旦发飙,竟然这么恐怖。正僵住时,上首的卫翾猛地一拍桌子,气势更凶地厉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闹场的人给我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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