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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杳低下头去,低声道:“可我怕你不会答应。”

“怕我不会答应,所以你便只给了我一个选择,叫我不答应也得答应?”

谢杳咬了咬下唇,没吭声。

她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上一世沈家立场极其坚定,这才使得当年谢永为首的中立派的决定举足轻重,从而使得谢杳被赐婚太子。而后沈征突如其来的“战死”,细品起来亦是顺理成章——路都铺好了,拦路石自然留不得。

“杳杳,”沈辞开口唤她,“我为何总是觉着,我们之间隔了什么我看不清的东西。你该是看得清的,但你不愿意告诉我。”

谢杳本要去拿那张晾着的纸,闻言动作僵了一霎,欲盖弥彰地又去拿时,因着动作太慌乱,碰掉了笔搁上的笔,恰点在纸面上,晕开墨黑的一个小点儿。

她双手撑在案上,耳边不知为何回响起今日从东宫走时太子说的那句话,胳膊都有些打颤。

夜色太重,她怕两人走着走着遗失了彼此,待她回头,只见头顶一轮清月,月下那人与她隔着跨不过的沟渠相望,最后终是背道而驰。

谢杳转过身去扑进沈辞怀里,动作来得突然,沈辞毫无防备,被她带得往后一仰,退了半步方抱稳怀里的人儿。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脸整个贴在他衣襟上,“我靠你靠得近一点儿,这样你是不是就能瞧清我了?”

沈辞被她这番说辞一堵,倒也不好再说重话,只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来。

谢杳眼中的泪还未来得及憋回去,抬眼看他时鼻子一酸,竟还真哭了出来。

沈辞揩去她眼角泪珠,声音不自觉便放柔了,“哭什么。这事儿你同我好好说,我本也会答应的。只要是你说的,哪回我没仔细想过?”

谢杳吸了吸鼻子,瞪他一眼,“你方才都说要分道扬镳的话了,还不许我哭?”

沈辞愕然看她,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对她出色的联想延伸能力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一句话?怎的如今这么爱哭了。”

谢杳抬眼看他,眼中还是湿漉漉一片,“我怎么就爱哭了?我也只在你面前哭过的,我哭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清,明明就是久旱逢甘霖似的珍贵。”

沈辞笑着拍了拍她头,“好,珍贵极了,且还就只在我面前才有的珍贵。”

只是闹了这一回,刚晾好的字又作废了,沈辞知道自个儿母亲存的心思全然不是这张字,不过谢杳执意要重写,也便陪着她又写了一幅。

等着新字墨干时,谢杳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那块玉佩,想了想开口道:“我一直将你这块玉带在身上,你也该带点什么我的东西才好,算是个标记罢。”只是她没什么从小带在身边的东西,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给他什么好。

沈辞紧了紧怀里的人,“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要带点什么标记?”

天色渐暗,谢杳回府后不久,一声惊雷撕开天幕,还当真来了一场甘霖。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夜,黄豆大的雨点倾倒下来,外间忘记收回来的一盏灯笼的竹条都被泡开了。

雨声闹人,谢杳直到五更天才睡踏实了,第二日一早自是没醒,起身时已是直接能够去用午膳的了。

这日午后,院中地上的水迹未干,下人扫过好几回,也还是有几个水滩。一场雨将林木刷洗了个干净,瞧着比平日还要翠绿上几分。

那道加封谢永为太子少傅的旨意便是这时候下的。

除此之外,朝堂上还出了两桩大事。

第一桩是关于宁王的,谢杳这些日子往东宫走动得勤,自然得是有点成效的。她与太子琢磨了琢磨,略一设计,寻了个由头将几桩压了有年头的案子一并翻出来查。这事儿是他们临时起意,动作也快,是以并未打草惊蛇,还未待到人反应过来,他们想要的东西已经查了个□□不离十。

宁王手下的人问题本就不少,不过京城里这些勋贵,又有几家是一身干净的?案子是一早便精心挑选过的,谢杳又刻意将相近的罗列到了一处,这般新案旧案一查,就牵连出来不少,足以惹得龙颜大怒。

单单这时候宁王尚在禁闭思过,一时周转无能,只能生受着。早朝上皇上下了旨意,要将这些案子彻查,正是任命太子去办。如此一来,太子只消沿着各个案子的暗线去查,确保到最后一提线头,成结的线团都指向在宁王那儿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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