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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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消逝,秋意渐浓。

人生的一段新奇旅途过去,烧了一场弥天大火，经历了汪洋浩荡，新赛季正式开锣，大学开学了，克里斯蒂亚诺训练和比赛的日程紧凑了起来，她每天的安排也不再那么随性自由，没空闲去郊外抓蛇、研究地层，画不完一幅肖像,挤不出一个晚上听歌剧，更没法继续从早到晚和爱人黏在一起亲热了。

一次微博直播，CP粉势力更大了，这率性可爱的葡萄牙人在中国的人气也迎来又一波高潮。专访一经发表,羡慕她的少女果然也更是铺天盖地，试衣间的忘情欢爱在看客眼中也因他们那偶像剧般的邂逅故事而变得罗曼蒂克,而罗纳尔多的妻子遭受的种族歧视更是在推波助澜下立刻激发了亚裔群体的极大愤慨，几位名人也在此时予以声援，呼吁平等包容，浩大的舆论势力既让针对黄种人的种族歧视难得成为了热门话题，也基本淹没了先前那些侮辱她和克里斯蒂亚诺的难听言论,而他对爱人毫无保留的支持亦为他博得了更多好感。对大众来说，这对跨国恋越来越接近童话了。

与此同时，作为C罗的女人，最初人们对她的印象是,身材火辣而极度花痴的小女孩，而现在，凭她的卖力表现和门德斯的公关，再加上网上泄露的诗篇散文结合她在马库斯那节美学导论课与专访中对克里斯蒂亚诺作出的热情告白，这样一些标签也醒目起来：大学高材生，浪漫的文学青年，反歧视斗士，人文主义者。

现在，参与了两个公益组织，又不想沽名钓誉而不做实事，她将有不少任务要完成，而升上了大学二年级，她的学业压力也更繁重了，若想继续保持优等成绩，势必也不能再像上学期那样不专心，如何把控节奏会是她婚后的一大考验。

夜深了，屋外有一只蛾子反复扑腾，撞在玻璃门上，妄图穿过屏障。芳妮把白炽灯电线重新插紧，让闪烁的灯光恢复稳定，照亮写字台，继续阅读和笔记。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克里斯蒂亚诺趿着拖鞋穿过客厅，走回卧室，并来到了她身后。

“作业还没做完？”他问，轻轻搭住她的肩膀。他刚刚洗了澡，护完肤，身上散发着乳液的清爽香味。

“差不多了。”她握了握他的手。“不过我待会儿还要写信为无家可归者申请援助。”

“这么亲力亲为？”

“为什么不？”她淡笑着耸耸肩，“我现在的知名度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收到的人不会直接把信丢在一边。”

他挑了挑眉，调皮地说：“那你应该让我写，再加上罗纳尔多的签名，效果一定更好。”

她失笑着点点头：“如果这封信没用，下次我就打算这么干。”

葡萄牙人俯身吻了吻她的侧脸，在她耳边柔声说：“已经很晚了，你该准备休息了。”

她回吻了他一下，说：“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克里斯蒂亚诺微皱起眉，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又是这个样子，一旦高兴了要做什么事，就直接不吃不喝不睡么？”

她挑了挑眉，戏谑地笑道：“那你这次又会吃醋扔了我的作业和电脑么？”

被她用旧事揶揄，他不禁红了红脸，轻哼道：“明天下午你要陪我领欧洲金靴奖，然后又要马上回学校上课，要是你熬夜没精神，全世界都看到罗纳尔多的老婆有黑眼圈，脸色憔悴得像刚出院，老在打哈欠，我可是会很丢脸的——噢！”

克里斯蒂亚诺慌忙打开她的手，捂着屁股，像小媳妇一样气鼓鼓地瞪着她：“你又来了，好好说话。”

偷袭得逞，芳妮笑眯眯地收回手，啧啧感叹：“越来越翘了。”

他羞恼地呸了一口，忽然又淡定下来，向她莞尔一笑，身子向后坐倒在床尾，微歪着头，眼尾下垂的大眼睛斜睨着她，眼光晶莹，俏皮又天真。

“是吗？”他手撑着床，悠然交叉起那双光洁的大长腿，“那你还不赶快上来，小色鬼？”

她心头不由一荡，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克里斯蒂亚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快地一笑，向前挪动了一下，凑近到她面前。

“快上床休息，嗯？”他低声说，半是诱惑，半是温柔。

芳妮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倾身搂住他，最后吻上那两瓣诱人的唇。

葡萄牙人浅笑着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乖乖迎合，任由她肆意品尝、吮吸他的唇舌，黏糊得像麦芽糖。

她越吻越深，沉浸于他的甜蜜滋味，双手沿着他完美的腰线攀上背脊，觉得浑身热烘烘的发烫，一时间又把无聊的凡尘琐事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在意他口舌的濡湿温软，紧实的身体曲线，馥郁的香味。

良久，趁换气的间隙，她总算找回理智，轻轻将他推开。

“我还要点时间。”她说，“别扰乱我了。”

他叹了口气。“好吧，别太晚睡。”

她亲亲他的鼻尖。

“我保证明天不会给你丢脸的。”

克里斯蒂亚诺听了，却反而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你要是不习惯这种场合的话，现在还有机会改变主意。而且，你下午的课，我不保证不会耽误。”

她心想，如果无法及时到校确实会是个问题。耽误一点听课时间也就算了，然而那门课偏偏还是女性文学研究，那位杜埃尼亚斯教授的更年期脾气臭名昭著，上课要签到，对她又有莫名的敌意，如果她迟到，对方必定让她当众下不了台，如果她缺勤，也可能会被教授在课堂上点名嘲讽一番。她现在是一举一动都被集体围观的全校名人，指不定这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上，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吃瓜群众小事化大，说她嫁了C罗，就懈怠了学习云云——

“怎么样，还要去吗？”克里斯蒂亚诺追问道。

芳妮立刻回神，连连点头。

“当然要去，我来得及的。这种重要的场合，你妻子不在场也太不像话，某些人说不定得编排我们离婚了，再说——”她顿住，凝望着他，感情澎湃，“你领奖，而且还是创纪录的第四座金靴，我怎么能错过你的威风帅气？这种时候我更要穿得漂漂亮亮的站在我爱人身边，让全世界的女人羡慕我的运气。”

他翘起嘴角，向她眨眼放电：“你确定？那样你以后会很忙的，因为我每年要拿的奖，多到领都领不完——说不定下次颁奖典礼还会是在你的考试时间。”

她愉快地笑了，勾着他的脖子轻吻，认真地说：“天大地大都不如你，就算被大学开除我也不在乎。”

克里斯蒂亚诺哑然失笑，弹了弹她的脑袋。

“好吧，随你便。不过，你一定要早点睡觉，可不能做完正事以后又忍不住去看书，玩电脑。”

“知道啦，老奶奶。我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就睡了。”她挥挥手，然后递了个暧昧的眼神，“书和电脑哪有你吸引？别太快睡着哦。”

他抿嘴微笑，媚眼勾人：“我累了，我不能保证。”

“那也没关系。”她慢条斯理地说，搂住他柔韧的细腰，“我会悄悄脱你衣服，吻你舔你吸你，再坐上去好好享受，让你睡得更舒服的，美人。”

克里斯蒂亚诺不由双颊绯红，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转椅马上退到了写字台边。

“擅自侵-犯我，你试试我不会惩罚你，小色鬼。”他轻哼道，掀开被子躺好。

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就像看到了他没穿衣服的样子。“我愿意冒险。”

克里斯蒂亚诺羞恼地抄起一只枕头，朝她砸了过去：“快做作业，写信吧！”

她嬉皮笑脸地接住枕头，转身看书打字。

半小时后，毫无悬念，欲拒还迎的马德拉玫瑰成功被她拆吃入腹，有美人在怀，她睡了个香甜的好觉。

——

周二当地时间上午，2014-15赛季欧洲金靴奖在马德里皇宫酒店隆重举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带着新婚太太，儿子，母亲，继父和大哥一同现身，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主教练贝尼特斯和俱乐部高层也集体到场出席。

典礼现场，高大英俊的葡萄牙天王身穿一件灰色格纹西装，打着黑领带，两枚钻石耳钉闪闪发亮，容光逼人，耀眼夺目，而他娇小可人的东方妻子披着一头乌黑大卷发，穿着优雅的蕾丝长袖小黑裙，端庄甜美，窈窕玲珑，一对养眼的异族夫妻谋杀了无数菲林特。

“太帅了！你是最棒的！”罗纳尔多走入酒店的一瞬间，大厅里回响着激动的呼喊，女球迷和女记者的尖叫尤其突出。然而，葡萄牙人全程紧牵着妻子的手，不时与她耳鬓厮磨，连说带笑，眼中写满绵绵爱意，明白无误地向世界表明自己已然心有所属。

黄灿灿的金靴在展示台上静静地旋转发光。萨克斯背景音乐相当刺耳，现场的亮光也令她头晕。依名牌在第一排落座后，镁光灯闪烁的频率更高了，反复扫过他们的脸庞，好几名记者还直接争相恐后地蹲到克里斯蒂亚诺面前拍照，她也未能幸免。

似乎是害怕她不习惯，和弗洛伦蒂诺互相问候过之后，克里斯蒂亚诺握了握她的手，脸颊凑过来，向她微笑道：“要不了多久的。”

芳妮转过头，炽热的眼神一点点扫过他的全身。

“你穿正装性感得一塌糊涂。”她说，“几乎足以和你的裸-体媲美，我觉得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撇撇嘴，好笑不已：“这真不是说下流话的场合。”

“好吧，那说正经的。”她继续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美得像一场神迹，一颗燃烧的恒星，高贵骄傲睥睨宇宙。”

他噗嗤笑了出来，摇了摇头，用高傲的目光斜睨着她：“你打算一整天都这样奉承我么？”

她认真地说：“我打算一整天都说实话。”

葡萄牙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继续。”

芳妮用手撑起下巴，痴迷地欣赏了他一会儿，幽幽一叹。

“连这都不容易。”她十分苦恼地说，“莎士比亚都会烦恼：我从年代久远的古籍史诗里，翻阅到对绝代风流人物的国色天香的描绘，而在那些华美的诗文中，我看出古代诗人原本想歌颂的，不是多情骑士和绝命佳人，是今天的你所具有的美貌，所以，他们的歌咏不过是在预言我们的时代，预言你的风姿。可他们毕竟只能用想象窥探你，也没有才能充分歌颂你的价值。就连有幸亲眼目睹今朝的我辈，也只有眼睛惊羡，而无口才赞美这样的你。”

克里斯蒂亚诺没一会儿就破功了，再也绷不住高贵冷艳的面孔，在记者的镜头下咯咯直笑，嗔怪地不断用手推她的脑袋。

“够了，别再说了。”他一边笑，一边嫌弃地皱眉，“我可不想在领奖的时候笑成疯子。”

“为什么？”她大惑不解，“你笑起来比花开还好看。”

他马上又本能地发出笑声，然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制止她继续说话，结果又被她掐脸，捏鼻子，你来我往，顾此失彼。同时，他还注意到了周围异样的视线——罗纳尔多本就是全场焦点，他和妻子的互动自然也很快吸引了旁人的注目，好几个落座的记者甚至去而复返，拼命抓拍那打情骂俏的情景。

克里斯蒂亚诺既觉得尴尬，又有些说不出的窃喜，而所有来宾到场后，主持人很快上台，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好啦，消停点。”他低声说，按住她的手。

芳妮乖乖安静坐好。

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首先上台发言，对当家球星表示赞美嘉奖。

“罗纳尔多获得欧洲金靴，这说明皇马拥有着一位独一无二的球星，他是目前唯一四次获奖的球员。几天前，罗纳尔多刚刚加冕皇马队史头号射手，今天，他的荣誉室又添一座奖杯。在来到皇马的时候，他就渴望不停获得荣誉，他永远渴望更多。我想代表所有皇马人说声，谢谢你。”

现场掌声如雷。轮到克里斯蒂亚诺上台领取金靴了，芳妮止不住骄傲，像海狗一样欢快地拼命拍手鼓掌。葡萄牙人露齿一笑，扭头吻吻妻子的脸颊，然后理了理西装外套，逐步走上领奖台。

从弗洛伦蒂诺手中接过金靴，与奖杯和主席合影，掌声持续回响，克里斯蒂亚诺向镜头露出单纯灿烂的笑容，光彩无暇。

接着，他有些糊涂了似的，做了个手势询问主持人，得到肯定后才走到演讲台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略显腼腆地发表获奖感言。

“非常感谢大家参加，赢得第四座欧洲金靴奖是一个莫大的荣誉，这个奖杯对我很重要。我要感谢我的队友们和团队里的每一名教练，我要感谢我的家人、葡萄牙的大使和主席先生，我还要感谢理疗师对我身体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我不可能完成这样一个目标。”

快门持续咔嚓作响。芳妮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望着台上光芒万丈的男子，心潮起伏。她多爱他，她多幸福，他是她的！

勉强克制住那股激动的热情，她一时又感到恍然如梦。他站在那里，如此精雕细琢的完美，闪光矜贵的荣誉，恍然间似乎他仍像十个月前那般，与她隔着一层发光发烫的荧幕，看似近在咫尺，然而触手之间隔绝了无法跨越的时空。

下一秒，葡萄牙人的目光突然射向她，灿若明星的棕眸含情带笑，捧出一颗盈盈真心，打通了亿万光年的距离。

“另外，我还想特别感谢我的妻子。她在一个艰难，不幸，沮丧的时刻来到我的生命里，给了我毫无保留的爱，在那么多人怀疑我的时候无条件地信任我，支持我，让我有了更充沛的动力和自信去拼搏胜利——谢谢你，小龙。我爱你。”

她呆了呆，甜蜜的回忆，刻骨铭心的经历电光火石般的被唤起，变成一阵旋律萦绕心头。

然后，她屏住了气，想笑，想哭，完全飘飘然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温情洋溢，暖流从胃里上涌，让她喉咙哽塞，两眼湿润。

相机白光闪烁频率更高了。克里斯蒂亚诺会心一笑，冲她眨眨眼，然后重新对准麦克风。

“如果漏说了谁我很抱歉，需要感谢的人太多了。这是一个特别的时刻，但是我对这样的成绩不满意，我想要获得第五座、第六座欧洲金靴奖，并且希望皇马总是能够获得冠军。今年和去年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依然要力图联赛和欧冠冠军，没有这些成绩，个人奖项没有任何意义。”

他顿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作结道：“谢谢在场的各位，我可是讲得嘴都干了。谢谢，希望明年还能站在这里，谢谢大家。”

如潮的掌声铺天盖地，久久不息，发表完获奖感言后，克里斯蒂亚诺又在台上逐一接受了奖品和奖金，然后，工作人员将他所取得的四座金靴摆上台，连成一排向众人展示。

“感觉？真不敢相信。”他笑着回答主持人的提问，又与皇马高层一起同四座金靴合影。

最后，轮到家人上台，芳妮拉着小克里斯蒂亚诺，克里斯蒂亚诺搂着她的肩膀站在中间，他的大哥雨果以及母亲多洛蕾丝和她的男友分立两边，留下一张完美的全家福。

颁奖活动结束，离开酒店的路上，克里斯蒂亚诺笑意盈盈，像小孩儿似的把他第四个金靴拿在手里把玩，芳妮则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头一次作为女伴陪克里斯蒂亚诺出席颁奖典礼，感觉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她自觉今天形象美丽大方，站在丈夫身边上镜，看起来必是让世人艳羡的一对金童玉女，而曾经无稽的奢求实现了，能亲身陪他共同经历风雨成败，并在这一刻分享他的光荣，滋味也如梦似幻般甘美。再一想到克里斯蒂亚诺刚刚的当众告白，她更是禁不住眉开眼笑，蹦蹦跳跳，心里有股冲动想去爬树，采桃子，摘蔷薇，在草地上赤脚跳舞。

“你怎么比我还开心？”他笑问道。

她不回答，窃笑了一声，一手戳小克里斯的卷毛玩儿，一手悄悄伸向葡萄牙人的腰窝下。

“你真好，我的爱。”她幸福地叹息道。

克里斯蒂亚诺无奈地拽住她的手，表情忽而严肃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他问。

芳妮眨了眨眼，耳边似乎突然响起了悠扬的上课铃声，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

“不，我没忘。”她回答。

话音刚落，她顺手从克里斯蒂亚诺裤袋里拿出他的手机看时间，然后淡定地放了回去，看上去气定神闲。

“嗯，很好。”

克里斯蒂亚诺不确定地问：“时间很充裕？”

她摇了摇头，反应异常平静。

“不。”她淡淡地说，“离上课还有不到三十分钟，也就是说，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迟到。”

他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问：“你不是说赶得及吗？”

“是的，因为我严重估计错误。”她面不改色，“我以为颁奖活动要不了那么久。”

“你以为？”他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只要直接上台拿奖，再发表感言就能结束了？”

芳妮沉默不语，渐渐露出了一副苦相。

克里斯蒂亚诺叹了口气，探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你翘一堂课也没关系的，是吗？”

“不。”她木然说，“我不能迟到。”

他怔了怔，抚着额头，满脸头疼。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干嘛不早说——算了。”克里斯蒂亚诺叹了口气，苦笑连连，“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学校吧。”

“你能开多快？”她问。

“呃，如果不堵车，也许你能赶上不迟到。”

闻言，芳妮忽然变脸，好像连头发都烧起来了，再也不复冷静。

“那还不快点！！！”

他被她夸张的反应吓得倒退一步，小克里斯蒂亚诺马上躲到了爸爸身后。其他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芳妮皱了皱眉，直接不耐烦地摸索起了他的口袋。

好不容易回过神，克里斯蒂亚诺拉开她的手，迅速掏出车钥匙开门，并转向他的母亲。

“玛利亚，帮我带克里斯蒂亚诺回家。”他说，摸摸儿子的脑袋，“我先送她去上学。”

多洛蕾丝马上点头答应，而芳妮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车里，用焦急的手势催促他上车。

“快点，快点！”

“好了，别这么急。”

克里斯蒂亚诺和家人挥了挥手，赶紧坐上驾驶座，把金靴随手摆到挡风玻璃前，启动发动机，倒车离开车库，这辆布加迪威龙便马上以疯狂的直线加速度冲上了马路。

芳妮身子一个不稳，脑袋撞上了车窗，而克里斯蒂亚诺心头一跳，立刻放慢了速度，比平时还要更小心驾驶。

跑车不疾不徐地奔向康普顿斯大学，那镶嵌了钻石的速度表指针稳定在前段，不再上升。芳妮从书包里拿出印好的读书报告，随意检查了一番，迫使自己静心等候。

眼见克里斯蒂亚诺哪怕在车辆稀少的开阔地带也依然开得慢悠悠的，不禁焦躁地开始敲击膝盖。

“不能快点吗？”她问。

“安全为重，不要急。”他安抚说，“没有堵车，来得及的。”

话音一落，他们遇上了红灯，不得不停车。

芳妮抓起他的手腕看表，然后急得又踢又蹬，差点踢飞了高跟鞋。

“还有十五分钟了。我要迟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拍拍她的手，“放松点，亲爱的。”

她完全放松不了，抓狂地抱住脑袋，念念有词：“糟糕，糟糕。”

克里斯蒂亚诺这下也心乱了，又问：“这门课你很喜欢么？”

“才不，女性文学研究，我光看名字就不喜欢。可是我有上课强迫症，不管我喜不喜欢，我都不想迟到。”

“呃，可既然你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选这个课上？”

“因为这个时间的其他课更糟糕，我只能选这门。”

“好吧，不管怎么说，迟到一次也不会很严重吧？”“很严重。”她哀嚎说，“记得你上次见到的撒旦先生么？这位大概就是撒旦夫人，也喜欢刻录CD，脾气还更坏，看我也不太顺眼——大概是因为觉得我很不符合她的女性主义标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