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师父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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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浩天宗,弟子广场。

剑修队伍中的领头长老大步上前,恭敬道：“恭迎少主回宗,仪仗已经备好，请您上车。”

微生羽看了一眼前方奢华的青龙兽车,点了点头。

“有劳了。”

顿了下，他道：“耀炎长老,此为吾徒九黎。他将是本座此生唯一的弟子,你们待他,当如本座一般。”

耀炎剑尊微讶,随后朝九黎郑重行礼道：“剑峰弟子,见过九黎少主。”

他身后众剑修也连忙跟着行礼,同称：“剑峰弟子,见过九黎少主！”

九黎心中大受触动,看向微生羽。

见他对自己点头,便看向耀炎剑尊等人，笑道：“诸位有礼了。”

微生羽这才出声道：“善，日后当如是。”

“谨遵少峰主令旨！”

众剑修异口同声道。

微生羽再一颔首,对九黎道：“随为师回峰吧。”

而后,他看向顾长凌，“你随徒儿同往。”

九黎和顾长凌连忙应下，跟随微生羽在耀炎剑尊的带领下,进入那辆威风凛凛的青色蛟龙驾驭的车舆内。

等到青龙车和那群可怕的剑修消失在视线里，广场上依然死寂一片。

过了许久，鲁鹰才大叫道：“丛笑师妹！你们剑峰的少峰主与我们同行一路,你竟然都不知会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

太过震惊，他甚至都忘了传音。

丛笑：“……”

呵呵，她能说，她今天才知道那位坐在药仙宗弟子堆里的丹修，居然是他们剑峰的少峰主吗？呵呵呵。

肖晨看着青龙车离开自己的神识范围，不由勾了勾嘴角。

他眼中闪过兴味。

更有意思了……

当然，最震惊的当属药仙宗弟子。

木川流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厉害了，我的小师叔……”

青龙车上，耀炎剑尊也被请上了马车。

耀炎剑尊激动道：“少峰主，您终于回来了！只恨收到消息太仓促，否则，说什么也要到界碑那里迎候您才是。”

“何须这些虚礼。”

微生羽视他为长辈，此时也褪下了人前的孤高，语气温和道：“十一师叔，我回来了。”

闻言，耀炎的眼眶都湿润了。

他上下看了看微生羽，也不再提身份尊称，拍拍他的肩膀，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他忍不住感慨：“羽儿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是元婴真君了。”

“你师父带你去浩天界的时候，你才十五岁，才那么小……

哼，百里师弟一向惫懒，隔几年才给我们送点消息，翻来覆去都是什么安好勿念的屁话。这百年更过分，竟只有寥寥几句，连你回宗的消息都不告诉我们。还是器峰的接引尊者说了，我们才知道你要回来，真是！

待他回来，我非要拉他上斗战台，同他打个一年半载！”

微生羽听他抱怨，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提醒道：“十一师叔，师父是丹修。”

“……”

耀炎剑尊的声音蓦地顿住。

随即，他挠挠头道：“他不行，不是还有衡锋吗？揍他也一样！”

微生羽：“……”

九黎：“……”

九黎差点笑出来。

都不知道是该同情衡锋尊者，还是替他高兴，居然得到这样高的认可了。

耀炎看向九黎，眼神慈爱，问道：“这孩子的腿可是受伤了？我这就去丹峰找个老不死过来。”

他以为，百里停风前往浩天界前就是地级丹师了，都整不好徒孙的腿，那势必得天级丹师出手才行。

九黎忙道：“多谢十一师叔祖，我的腿并无大碍。”

他略去了夤夜的由来，只将夤夜的力量过强，自己难以承受的事情说了，又道：“待到弟子结婴，便不药而愈了。”

“无事便好。”

耀炎取了一个承载自己最强一击的剑意符宝，送给九黎。再说了一些勉力修行，争取尽快突破元婴的话，他才看向顾长凌。

顾长凌当即同他见礼，道：“晚辈顾长凌，见过剑尊前辈。”

听他称呼，耀炎的眼神闪了闪。

微生羽适时介绍道：“十一师叔，顾师侄为单雷灵根，九成九纯度，如今已修成剑意大成。往后，他便是我剑峰内门弟子，还要劳烦师叔为徒儿与他，办理入宗事宜。”

耀炎吃惊地瞪大眼睛。

“……少峰主放心，此事今日就能办妥。”

应承之后，耀炎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长凌，道：“你可拜师了？没有的话，可愿意拜我为师？”

顾长凌的资质实在令他心动，不想拱手于人。

顾长凌这一路也没少听接引弟子介绍宗门情况，自然清楚浩天宗的拜师章程，本打算观望三年后再做决定的。

此时，面对这一位身份不俗的剑尊邀请，顾长凌想了想，放出一道剑意。

他歉然道：“承蒙师叔祖看重，只是弟子的剑道，恐怕……”

耀炎剑尊一看他的剑意，就知道自己教导不了他了。

他也无意凭白占一个师父的名分，阻人前程，便道：“你我无缘，不用那些虚言。”

说着，他认真体悟了一下顾长凌的剑意，微一蹙眉后松开，拍拍顾长凌的肩膀道：“年轻人，心胸和格局开阔些，对你没坏处的。”

顾长凌怔了一下，正色道：“多谢师叔祖教诲。”

九黎狐疑地看了顾长凌一眼。

耀炎剑尊这话，颇有深意啊……

不等他深想，就听微生羽出声道：“十一师叔，外公和舅舅，这些年可好？”

耀炎立刻将顾长凌的剑意抛在脑后，哈哈笑道：“都好，都好，就是总念叨你。只是，今日不巧，老峰主闭关未出，还不知道你回来；峰主还在外头，我传讯告诉他了，他正往回赶呢。不消三五日，你便能见到他啦。”

“这就好。”

微生羽放下一桩心事，沉默了下，问道：“我祖父他，可在闭关？”

耀炎有些意外，但见他主动问起那位长辈，笑容更加慈爱了。

他道：“师伯年前便出关了。今次他得知你回来，还遣人送了许多东西到雪陵……师伯还交代我，不要告诉你是他老人家赠的礼呢。哈哈，羽儿当真长大了，师伯知道你问候他，一定很欢喜。”

微生羽面露愧色，说道：“明日，当携徒儿拜见祖父。烦请十一师叔代我下帖，送至云海丹陵。”

耀炎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笑着点头道：“好。”

虽然祖孙之间，下帖子太见外了些，但微生羽愿意往来，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细节却不必太苛求。

说话间，蛟龙兽车停了下来。

耀炎当先出去，道：“雪陵到了，少峰主请下车吧。”

微生羽带着九黎和顾长凌下了车，正要让跟随仪仗的剑修们散去，却突然眉眼一厉。

一条冰雪凝成的鞭子出现在他手中，微生羽毫不留情地朝一个方向甩鞭而去——

“啊！！！”

鞭子破空之声过处，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九黎被这个变故下了一跳。

见到微生羽眉眼冷漠，隐含厌恶，九黎便知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由凝眉，朝被鞭子击飞的人看去。

这一看，九黎更是大吃一惊。

被雪鞭抽飞的人，是两个女修，一个穿着浩天丹峰的亲传弟子服侍，一个则穿着丹峰内门弟子服。

二女摔在地上，口中惨叫连连。

九黎清楚地看到，她们的脸上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而这血痕处竟有一簇银白的火焰，如跗骨之蛆一般燃烧着二女的皮肉。

“我的脸！！啊！！！”

“好痛，好痛……”

她们痛叫着，双手颤抖却不敢碰触自己的脸颊，十分凄惨。

见此形状，剑修们也是一惊。

只听微生羽淡淡道：“本座百丈之内，王秀门人不避则杀。她二人虽未逾越百丈之距，却胆敢踏足雪陵，剑峰上下无一人驱逐处置。可是本座久不在宗内，本座的话，尔等都当没听过？”

“属下失职，少峰主息怒！”

耀炎也顾不上处置那两个惨叫的女弟子，当即半跪而下，告罪道。

其余剑修也总算明白过来，纷纷半跪而下，横剑在前，道：“请少峰主息怒！”

微生羽看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将此二人废去修为，丢出剑峰。细查她二人涉足之地，掘地十丈，火焚三里，莫留下脏东西。”

说着，他手一动，手中的冰雪长鞭倏然化作一朵孤傲冰冷的雪莲。

——却不正是他的本命灵火，微生雪！

此火一出，常年冰雪覆盖的雪陵，温度更冷七分。

但这一切，都不及微生羽冷漠的眼眸。

微生羽抬步向前，口中淡淡道：“今日失职之人，罚俸三载。退下吧。”

“是，遵少峰主令旨！”

剑峰弟子齐声应答。

待到微生羽走入雪陵，走出他们的视线，耀炎才起身。

他看着那两个还在尖叫的女修，冷冷道：“东方良，废了她们丹田，送到王秀面前。问问她，是如何管教的徒弟！”

“是！弟子这就去！”

他的徒弟对微生羽与王秀其人的恩怨知之甚深，当下便提着两个容貌被毁的女修，踏上剑意，往一秀清陵而去。

耀炎看向还傻站在原地的其他人，没好气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少峰主的话吗？派人去查！但凡这两个脏东西走过的地方，碰过的东西，都给我铲平了，烧干净！”

“是！”

剑修们闻言，半点不含糊，纷纷行动起来。

竟是不假弟子之手，要亲自“打扫”了。

他们心里也窝着火呢。

好好的欢迎仪式，竟被两个不知所谓的女修搅局，不仅让他们办砸了差事，还败坏了少峰主的心情。

真想一剑把丹峰削了啊……

削着地皮，剑修们不约而同地想着。

第九十章

九黎和顾长凌跟随微生羽，进了冰天雪地的雪陵。

九黎从长生镯里取出一个隔绝阵盘，急声道：“师父，你没事吧？”

微生羽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清冷的声音也不再冷漠，说道：“无事，为师方才不过是立威罢了。”

九黎抿了抿嘴唇。

他把隔绝阵盘放在腿上，伸手拉住微生羽的袖子。

微生羽脚步顿住，低头看他。

九黎皱着眉头，道：“师父，你心情不好，徒儿岂会看不出来。”

微生羽怔了下，迎着他满含关心的视线，眼中凝结的冰雪才真正消融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九黎的头，温和道：“只是看到不喜欢的东西，想起一些往事，还动摇不了为师的心境。徒儿不必担心。”

“师父……”

九黎怎么能不担心。

顾长凌出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道：“师叔，师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也好。”

微生羽直起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道：“雪陵寒冷，徒儿可有不适？”

九黎笑起来，“不冷，师父，我身上的法衣很暖和。而且此地水灵浓郁，也很适合我修行，哪里会不舒服。”

说着，他瞅了顾长凌一眼，笑眯眯道：“至于顾长凌，皮糙肉厚的，就不必管他了。”

微生羽闻言，眼中生出些许笑意。

不过，他还是对顾长凌说道：“若于修行有碍，你可另择洞府。”

顾长凌忙道：“不碍事的，师叔。”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九黎一眼，说：“有师弟赠我的灵脉，哪里修炼不得呢？你说是不是啊，师弟？”

九黎一听就想甩脸色，但师父当面也只能忍了。

他只是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当谁没有灵脉呢。我有三条，你有吗？我有师父，你有吗？”

顾长凌：“……”

微生羽忍不住笑起来，道：“好了，回去吧。”

另一厢，东方良提着两个女修到了一秀清陵。

“王秀尊者何在？”

东方良完全没给对方留颜面的意思，质问时直接用灵力将声音扩大，几乎传遍整个丹峰。

一秀清陵的弟子纷纷停下动作，抬头看见五名剑修来势汹汹，身上剑意涌动。

他们还抓着两个惨叫不止的女修，踩着剑意站在高空上，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有人认出那两个女修。

“是燕琴师姐！”

“燕琴师姐和夏菲师姐的脸受伤了！”

“剑峰的人太过分了，他们想做什么！”

讨伐声刚起，便有一个匆匆赶来的男子呵斥道：“都住口！”

王慕煦看向来人，当看到高燕琴和夏菲的惨状，他脸色一变，脱口道：“小师妹！”

很快，他忍住了怒气，挤出一个笑容，行礼道：“见过东方师兄，不知你此来，有什么事吗？”

东方良看也不看他，扬声再问：“王秀尊者何在？”

王慕煦的脸色一沉，忍耐道：“家母正在闭关，打扰不得。师兄若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东方良这才低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他一剑将高燕琴和夏菲的丹田废去，随手丢在王慕煦面前。

——没错，他就是特意将人留到一秀清陵，才动手废去修为的。

王慕煦脸色大变，上前扶起砸在地上的高燕琴，惊声道：“师妹！”

“啊……师兄，好痛，我好痛……”

高燕琴面无人色，哭着抓住王慕煦的手臂，可怜极了。

而另一名女修，修为比她低一个境界，在丹田被废后当场便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王慕煦再也藏不住怒色，抬头质问道：“东方良！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良淡淡道：“今日少峰主归宗，这二人擅自闯入雪陵，脏了少峰主的眼睛。我留她们一命，不过是看在今日剑峰大喜，不宜见血。王公子若不服，尽管上执法堂去。”

他却是连一声师弟都欠奉，完全没将王慕煦放在眼里。

“……”

王慕煦满眼阴沉。

怒到极点，他却是笑了。

王慕煦起身，抛下呻`吟不止的高燕琴，刚才的怜惜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朝东方良笑道：“原来大哥今日回宗么，确实是大喜——”

“住口，休想攀附少峰主！”

东方良毫不留情地讽刺道：“王公子，浩天宗谁不知道你姓王，父不详？我们少峰主乃是剑峰之主，从没有兄弟姐妹，什么脏的臭的就敢胡乱攀扯。”

“你！！”

王慕煦大怒，面容扭曲，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东方良说的再难听，也是事实。

他王慕煦随母姓，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生父是谁，可那个男人不肯承认，他就永远言不正名不顺……

东方良抱着剑道：“师父有令，让我亲自请教王秀尊者怎么教的徒弟。师命不可违，既然王秀尊者在闭关，那我就在此，等她出关了。”

他说完，竟真的坐在剑上，盘膝修炼起来。

随他而来的四名剑修也是一般无二的动作，赖着不走了。

扰人闭关，是修真界大忌。

若他们犯了，今天是有理也得变成没理。

东方良还不至于蠢到犯这样的错误，更何况，他心里门清，他这般做反而更能恶心一秀清陵的人。

果然，王慕煦就怄得几欲吐血。

但他却连开口赶人都不行。

因为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们一秀清陵理亏。别说上告到执法堂，若是让峰主知道，他们只怕……

想到这里，王慕煦心中生寒。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叫痛的高燕琴，此时却再顾不上教训她，匆匆便去寻找正在闭关的母亲。

这时候闭关不闭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千万别传到峰主耳中才好。

然而，王慕煦注定要失望了。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丹心陵，历代丹峰峰主所居之地，此时也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丹峰峰主自然也听说了微生羽回宗的消息，收到父亲责问的令旨时，他正抚摸着微生羽出生时穿的小衣，黯然神伤。

听到父亲的斥责，丹峰峰主也是怒不可遏。

他满脸寒霜，冷冷道：“我知道了。你转告父亲，此事我绝不姑息。”与此同时，九黎和顾长凌已经跟随微生羽，进了雪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