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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因上神大抵是要浸一浸温泉的,只是眼中含了些许低徊,清晰沉敛的语调像往常一样听不出有什么异样,不过这样的语境和神情搭在一起便就有些耐得寻味了。
在重生之前她有一件全然不能领略的习气,那便是累劫浮世的仙途中,她极是看得上道高者的超殊凛然,还有智高者拨乱清平世的旷古大义。
诚然,单单撇开他曾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这层关系,她也极是将他另眼相看的,诚然她现下有些蒙,但仍极是乖顺的点点头,应下了这份容易惹人遐想的差事。
此时,风韵飘然,波痕清浅的月,暗合花气,路径清香成阵相映。
虚无因悠悠踱着步子似是前往苍黛泉的方向去了。
莲笙抬头看了看挂在夜空里的一钩新月,不知怎的满腔内有雨响风声,她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汀花岸草尽处,她萎下身来匿在草丛中,托着腮暗想,“今日月朔之期,看样子他应是解救佳人去了。”
她勉励维持笑意阑珊的芳泽,只是当下里心绪万千,笑容里虽是毫无挂碍的低语,可是心内不知怎的却始终没个安处。
她自是有些踌躇,忖度着不如跟上去瞧瞧?还是按着他的吩咐前往菩提云园待他回来?
莲笙的脑子里顿生空白,像是被一根似有若无的偶线牵着她的思绪,逼仄着她偏要跟上去瞧一瞧究竟,遂兀自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一径追随了上去,扑在那虚无因的袍衫上,跟着一同进入了苍黛泉。
此去苍黛泉还需过一道广袤的阡陌,透峰而下便是海接环绕的苍黛泉洞,淡淡的残月似弯环,幽幽映在洞前的潭溪上,碧水潋滟零乱了石壁上的倒映,波光粼粼的将云蒸的凝暮,湛波徘徊。
虚无因落下云头,一路踩着缭绕的雾孕进入了苍黛泉中,令莲笙感到高兴的是,她竟能躲过无因上神禁锢的结界,她才忆起或许是在她身上养着无因上神一半修为的缘故。
甫入苍黛泉,迎面袭来潭水寒生凛冽之气,潭中烛暗,拨开云烟袅袅的濛雾,一眼见着玉色的螭蟠,巍峨的僻立在甃[zhòu]石上。
于龙首口中泗水而下,波涛的泉水顺势流入潭中,倾泻了一汪凝寒的汤泉,香冽的雾气郁然,池内汩汩腾起石床,只将一女子托出水中。
那女子先是阖眼静坐,知晓无因上神前来为自己疗伤,便耐不住地挣扎起来,只是那女子被豢在张网的月建天罡中,天族人均有自身修炼而出的护身法罩,一般多以常见的便是金光罩,有的则是圆光罩,而月建天罡始见月宫,其色光芒如暖玉的银色,是月天子独有的护身法罩。
虚无因褪去外衫,露出纱縠广袖的中衣,一泓深潭水泽潆在他那张清风韵逸的脸上,瞬时显得委波净练。
莲笙扑棱着翅膀正打算越过他的袍衫跟上去细瞧,怎知虚无因回手一劈,她被偌大的金光罩摒在了深潭之外。
那叫云瑛的女弟子一头茂密似垂柳的青丝披散开来,同她的膝一同委在石床上,一袭褴褛的青纱袍溃出几个窟窿,那里面沾满了污黑血渍,犹如南海外的鲛人声泪俱下,“师尊,祈求师尊不要再为了救我而耗损修为,这灜炎灻毒一旦侵蚀仙体,九毒入藏,纵是将毒汲去,邪源永结体内,邪毒缠络永不洁清......师尊......师尊,就算云瑛求您了,便就让我毒死,损炁在这里罢了,死我一个便了,恳请师尊不要为了徒儿再受反噬啊!”
虚无因并不理睬云瑛的苦苦诉求,只见他眉痕一疏,执意道:“掌教生前将你托付于我,我并未将你照顾的很好,而在那场大战你因我灵力殆尽,这份天大的恩情你要为师的怎样还?而我又如何颜面对得起当年掌教交给我的嘱托?”
沉沉的潭池升起云愁的水雾,和着乍明乍灭的灯火,莲笙振翅而飞,将蝶身贴在壁光上,隐隐见得虚无因仍一意孤行,将月建天罡中的云瑛置在潭池中央。
他展开五指远远掷向云瑛,虚空一抓,顿时将她体内的灜炎灻毒引至自身,霎时潭寒之水巅高数丈,原本清冽的净潭眨眼间泼火萎悴,火势恰似飞电争光,狂焰弥炽,毒火之势极盛,赭黑色的焰毒处处波及相卷,犹如燎原之势欲将这整座潭寒噬火湮灭。
他是灼灼如华的月之骄子,真身是一尾白龙,继上古洪荒时期月天子与女和月母之后接任月天。
前者道业成就入了西方梵境,得以威势自在永超轮回的大势至菩萨,后者殒身祭天救度了万众生灵。
如今虚无因又于天族掌司月上天籁神霄星辰,镇天下海渎十大洞天,是先天元后集天地阴阳之华泽始化灵胎,降生于东荒大泽日月所出的地方鞠陵于天。
于月望之期所结灵曜白炁,在他出生之时须弥山巅灵映九天神霄,月宫天籁银光琉璃内外照彻,无数众鸟相和而鸣,因其笃信释门,宿业积累善心光明,因累世功德万千,以是因缘,得报月天子身出万千光明,其善德恩泽六合。
他显出龙身鳞甲吉光,恒赫万丈,蜿蜒鳞鬛直跃云瑛而去,将其绕之三帀,飘飘然若升云状腾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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