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夜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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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赶往小胖子的家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小胖子名唤玉祁衫,父姓玉,母姓祁,能起出把妻子的姓氏含在嫡长子名字中的玉爹爹也是一奇人。瑶歌城可以无人知晓卖糕点的芙蓉记日进多少斗金,但不会有人不知瑶歌城首富玉麒岳有多疼自己的老婆。
俗话说的好:爱屋及乌,对着这唯一的嫡子,玉麒岳是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护着,年来久往地也就养成了这么个小霸王的性子。
坐在外表普通、内里华贵的玉府马车上,花千骨不甚自在地抱着双膝,暗搓搓地蹲在了角落里。不仅仅是因为她想装作不存在,也是因为情有所原——玉祁衫一个人就相当于两个安雨,占去了宽敞舒适的马车三分之二的地方,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留给了一下子晕过去的安雨。
至于扫眼一看便不认识的花千骨,忘性极大的玉祁衫能让她上了马车都是谢天谢地了。就连这个角落,还是花千骨自己扒着马车上来自己找的,心酸的一笔。
花千骨躲在角落里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有着深深的疑惑不解。
怎么昨天还是对着小雨儿恶言相向,又是推搡又是戏弄的,今天就转了性子对小雨儿这么好了?看他目不转睛盯着看,自己抱在怀里谁都不让碰,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雨儿对他多么重要呢!
撇了撇嘴,花千骨继续一眨不眨地瞅着昏睡不醒的安雨,期盼着神明保佑让小雨儿快点醒过来。
……
从异朽阁到玉府的路并不算远,被玉祁衫使唤惯了的奴仆一路风风火火地奔回去了,驾的车又快又稳,让人不禁猜想往日里这些家奴们往日是受了怎样残酷的训练。
花千骨发散性地想着,略过了下车时玉府奴仆在看到她时眼里毫不掩饰地点点惊异和鄙夷,脚下溜风般追着前面的人去了安雨所在的屋子。
走进房内,屋内灯火通明,眼前的一切都让花千骨吓了一跳。
触目之处的摆设,无不奢华到了极致。乍看鲜花着锦高调不羁,但放在文人墨客眼中便该是暴发户一般庸俗不堪。花千骨只是看了一眼,便弱弱地抬起斗篷遮住了脸,这才感受到那反射到自己脸上的亮光弱了一些。
真是亮瞎了人眼了!那架子放的都是什么东西啊,闪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花千骨掩着半张脸,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眼梢瞧着有貌美的年轻女子从里间端着茶盏出来了,凑上前惴惴问道。
“这位姐姐,我想请问一下,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被派去端茶倒水的人正是玉府女主人祁氏的大丫鬟金锁,面容俏丽,穿金戴银,比平常人家的小姐都气派。两颊带笑,芙蓉柳面,一看便让人亲近。
金锁心中猜想着谁人这么大胆,居然就这么闯进了大少爷的房间里,口上便笑回道:“夫人已经唤来了府中的大夫,小郎君倒可不必着急。”
花千骨忙道谢,“多谢姐姐告诉在下。”
金锁飞快又撇了这衣衫怪异的少年一眼,微微点头,出了房门。花千骨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中低眉顺眼的下人们,还是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里面的人,隔着白玉和琉璃珠子做成的珠帘,还有一架绣着白鹤展翅的素纱屏风,只能隐约看到几分。听着里面的人还在温声细语地劝说着什么,花千骨想了想,索性就垂着手站在了珠帘侧边和一个小丫鬟一起候着。
眼前的富贵景象和自己家中寡淡贫困的样子反差很大,让花千骨不禁生出几分惭愧。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多了分不自在。折返而过的金锁看到花千骨后顿了一下,又轻手轻脚地在小丫鬟撩起珠帘后进去了。
珠帘之内——
香桌上的八宝香炉袅袅吐着丝丝缕缕的百花香雾,阵阵香风扑面而来,珠帘上琉璃珠子的相撞声如同玉落白盘。
金锁托着手中的描花的白瓷茶盏,蹲半身给端坐在一侧愠色的美貌妇人,清绝的容貌丝毫看不出有年过三旬的样子。玉祁氏接过茶盏,颌下的皮肤却绷紧了三分,看的金锁一阵害怕。
夫人这是生气了。
金锁起身后,默默站在夫人身后不再出一言。
金丝楠木雕花大床上,雪白小脸的安雨正躺在气息悠悠,只是那皱着的眉头便没送过。一身富贵紫衣的玉祁衫更是脸色不好,粗壮的身子往床尾一坐,满是威胁地瞪着一旁给安雨诊脉的老者,丝毫不顾身后玉夫人那锐利的目光。
须发皆白的大夫压力山大,强忍着在玉祁衫杀人一般的目光里诊完了脉,颤颤巍巍地起来汇报情况。
“夫人公子无须着急。这位小小姐只是发力过猛,伤着了经脉,休养几天便好,只是万不可像今日一般冒用武功了。须知练武本就是循序渐进的,不能贪多一日,便想学个精进。”老大夫爱心满满的内心已经勾画出了一个被混世小魔王强迫训练武艺,结果被折腾过头的可怜孩子的形象。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玉祁衫语气不善地问道。
“小五!”玉夫人一口气顶上胸口喘不上来,“怎么跟张大夫说话的?”
张大夫夸张地擦擦汗,连连稽首,“无事无事,小公子也是直率性情,关心则乱罢了。”才怪!
“……”张大夫这么说,熟知玉祁衫性情的所有人都觉得羞愧。
玉祁衫眉头一皱,“那你倒是说啊,安知鱼什么时候会醒?”
“额……”张大夫伸手顺了顺长须,思虑片刻:“如老夫没有估量错误的话,明日巳时(9-11点)之前便可醒来了。”
玉夫人看了金锁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走上前去,曼声说道:“既若此,便多谢张大夫了,您这边请……”
张大夫如蒙大赦,推脱的话都不曾说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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