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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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课的三天里，因为小腿拉伤，韩思盈一直待在家。除了第一天和卡萝尔见过面，其余时间唯一接触的人就只有诺亚。

机器执事在照顾自己的小主人这点上，从来都是尽心尽力。韩思盈行动不便，他就一手包揽了所有家务，从打扫到做饭，原则就是让她不用动手做任何事。

换上粉白的睡裙坐在沙发上，少女小手攥紧衣领，惊悸无比地盯着楼梯口。

明灭的白炽灯下，黑发执事单手端着托盘，牙齿咬住另只手的白手套边缘，轻轻将之叼下，含着笑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韩思盈黑眸睁大，瑟瑟发抖地左右张望，随后咬牙起身就要逃跑。然而脚尖才刚点地，就被握着手腕重新拽回去按在了沙发上。

“思盈小姐，”青年俊美的脸上金眸眯起，脱掉手套的手拉住她，整个人不断迫近，“请不要再抵抗了，您是逃不掉的。”

韩思盈咬着唇不住摇头，柔润的黑眸沁出泪花：“不要，我不要……”

诺亚无视她挣扎，一手把人制住，另一手将托盘放上茶几，然后从里面捻起几粒黑乎乎的药丸，强势又温柔地塞进了她嘴里。

棕发少女一震，白皙的小脸瞬间又红又青：“呕……好苦！！”

“这是促进肌肉愈合的特效药，请您务必要吞下去。”

诺亚无动于衷，食指抵在她唇上不让她吐出来，直到确定她把药丸全部咽下才收手：“我这就为您准备水果，请稍等。”

韩思盈干呕着捂住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走向厨房。

早知道这种药会这么苦，她宁可痛死都绝不会同意吃！

小少女品味着满口苦涩，整个人像被大雨打掉叶子的花，欲哭无泪地恹恹趴到沙发扶手上。

诺亚洗好樱果端过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龙血藤药用价值很高，汁液制成的药剂尤其对外伤有效。为了腿伤能尽快痊愈，请您稍微忍耐下。”

说着拿起两颗果子递到她嘴边。

韩思盈幽怨地看他一眼，接过樱果自己吃：“谢谢……可是真的太苦了，我现在连舌头都感觉不到了。”

龙血藤为了防止昆虫啃噬，本身在进化时就演变出了异常苦涩的花汁。现在被做成药丸加入了其他药剂，味道简直能用丧病来形容。

“您明天就要返校了，如果腿伤依然严重，不管从哪种意义上都十分不利。”

小口咬着樱果的少女闻言微怔，忽然放下了果子。

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右手食指，那上面正戴着上次诺亚送给她的光脑戒指。

只是这次戒指形态发生了变化，不仅被调整成了符合她手指纤细的大小，顶端还在上次基础上，又点缀了一颗黑色曜石。

灯光照射下，并排的两颗曜石正流动着银河般的碎光。

“诺亚，”韩思盈把手举高，从各个角度观察着戒指，“这颗晶石……真的可以抑制住我的精神力吗？”

说着，她转眸看向他，眼底写满了迟疑与忐忑。

执事与她对视，温和地出声解释：“请您放心。这一颗是高级污植的污浊结晶，我在里面植入了微型干扰芯片，只要戴着它，即使是最先进的监测仪器也绝不能探知到您的精神力波动。”

韩思盈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惊讶又复杂，粉唇抿起不说话。

不同等级的污植结晶有不同作用，她的确听说过有些稀有晶石能在高精仪器下屏蔽生物信号。只是这些东西普通人连见到都难，所以她并不清楚实际效果怎样。

但就是这样珍贵的晶石，对于纳尔金人来说竟然只是购买机器执事的附赠品，和奥拉星连能源都稀缺的处境对比，实在令人唏嘘。

“思盈小姐，您看这里。”

正在她沉思时，忽然感到沙发往下陷了陷。诺亚在她身边坐下，手臂绕过她肩膀，轻轻执起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拉到了自己面前。

“上次我告诉过您，这枚戒指被我改造过，可以连通星联网和定位，您还记得吗？”

韩思盈猝不及防被他拉住手，身体不自觉倾斜，一瞬间就与他靠近。

这个姿势让她仿佛依偎在他怀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清他流畅的下颌线以及纤长的睫毛。青年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话，尽管没有呼吸，依然令她感到耳尖发烫。

韩思盈浑身绷紧到头发丝，晕乎乎好几秒才想起回话：“记、记得……”

诺亚垂眸看她一眼，微笑着继续：“好的，这次改造之后有些地方有调整，我现在就教您新的使用方法。”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捉着她食指，轻轻摁住了顶端两颗黑色曜石。

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嘀嘀响，韩思盈惊讶地看见戒身的金属表面开始像波浪一样摆动，之后曜石顶端流动出两道银灰色的光雾，在与戒指接触的瞬间碰撞出明亮的白光。

“我在上次的基础上改进了报警装置。以后只要您按住这两颗晶石，不管再远，我都可以立即感知到您的求助。”

机器执事扣住她手指往回握，戒指顶端的晶石白光瞬间凝汇成一股，精准无误地投射在他心脏的位置。

棕发少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一时也遗忘了自己被他彻底包住了手，惊奇无比地追问：“好神奇……这是怎么做到的？？它和你的芯片有链接吗？”

每台机器人都安装了中枢芯片，既然是配套设备，那么必然会和他的芯片有感应，从而连接上。

“是啊，所以任何时候，只要您通过这枚戒指进行操作，我就都能感应到。”

诺亚松开她，收回手臂坐离她稍远，狭长的金眸被客厅灯映得光耀：“当我不在您身边时，它将是我的替代品。”

换句话说，他会在任何情形下陪伴和保护她。

韩思盈举在半空的手微顿，缓缓垂落搁在了膝上。她乌黑的眼睛盯了戒指许久，才转头又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的一刻，她不由自主露出个发自心底的璨笑。

“诺亚，”少女的眉眼弯弯，笑容真诚而美好，“我好像有件事情，一直都忘记告诉你了。”

黑发执事认真地倾听：“您请讲。”

“你是我这些年生日，收到最好的一件礼物！”

诺亚默了下，盯着她的笑颜良久，也缓缓笑开：“……我的荣幸，思盈小姐。”

他纯金的眼眸蕴着幽邃的光，眯着眼对她扬笑时，温柔得让人看一眼就倍感亲切。

就像很久以前，爸爸妈妈面对她时的微笑一样。

韩思盈摸了摸戒指，又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揉眼睛。揉着揉着，羸弱的肩膀开始颤抖，眼泪大滴大滴溢出眼眶。

她小声地咬着唇哭，只是这一回并不出于悲伤。

黑色衬衫的青年沉默注视着她，半晌，大手轻抬覆在了她头顶。

“思盈小姐，”他稍稍倾身，靠近她耳边低语，“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请您务必想起我。”

危险时，沮丧时，开心害怕担忧时……任何时刻，每时每刻，都会第一想到他，也只想到他。

“我会一直在您身边。”他勾着唇说，眼睛被额发阴影遮挡，晦暗不明。

返校当天，为了尽可能补上因停课而落后的进度，奥拉公学各班纷纷要求学生提前到校。C班比往常早了一小时上课，因此很多人到班时，都还睡眼惺忪一脸疲倦。

瓦妮莎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描好了精致的全妆坐在座位上，与周围人对比显得尤为出众。

“你看那边。”

她前桌的好友麦琪半侧过身，窃笑着指了指靠窗的位置：“塞隆班长一直在往你的方向看，我就说他肯定暗恋你，你老是不信。”

塞隆是C班的班长，为人正直但过于呆板，不懂如何讨女孩儿欢心。瓦妮莎以前在B班时他就常常在走廊偷瞄她，这学期她转班以后，更是对她格外殷勤。

瓦妮莎翘起嘴角，浅绿的眸子有意无意地看向窗边，一眼就瞥见棕发寸头的少年正盯着自己这边发愣。

他与发色相同的红棕眼眸看得发直，俨然一副失神的模样。

瓦妮莎眼里蕴起一丝暗爽：“麦琪，别瞎说……塞隆可是老好人，我们大家的班长。他对谁都友好。”

嘴上这么说，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却轻轻绕了下发尾，骄傲地挺直了后背。

“对谁都友好，对你特别好！”

麦琪扫她一眼，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奉承：“我们瓦妮莎以前也是B班的万人迷，可不能被他独占对不对？所以要拉开距离，绝不能有绯闻。”

褐发少女美艳的脸上笑意更甚，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好啦，这种话不要让别人听到，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议论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