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再别邯郸（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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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突然正色道：“传孤王遗命，策封季嫣然为大赵镇国夫人，协助太子治理国事。”

不只是我，恐怕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太子为首的群臣只是瞪大双眼不敢出声，而我却赶紧伸手阻止赵王：“大王不可。”

没想到他突然力气爆增将我拉开，朝下面的人挥手：“就这样，你们退下吧。”

跪在大厅里的臣子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依命退下。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赵王才重新拉着我语重心长的道：“嫣然不要推辞，孤王知道嫣然聪慧过人，更最难能可贵的是嫣然为人正直，这才让孤将太子放心的交与你。原本孤王是想让你成为我大赵的太子妃，没想到却因为那件事让你远走他方，孤一直懊悔不已。”

“大王如此信任，嫣然恐有负所托。”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之前并没有任何交往，他却从四年前开始就对我十分信任。这样的信任也让人好生为难，知遇之恩如何报答？

“知道为什么孤如此信任你？”许是猜到我的想法，他问道：“你以为那日在燕质子府前，廉将军为何那么凑巧出现？”

燕质子府……是从太子手中救燕丹那日么？努力的回忆当日的情景：难道说那天……我再看赵王，他已经露出了难得的坏坏笑容：“其实那日是孤与廉将军一起巡视军营。没想到却在半途见到你不畏强权伸张正义，后来回宫后，孤便让人查过你的事。所以当郭纵与王叔举荐你来为孤诊治时，孤才会欣然同意。毕竟朝野上下能如此大胆却又正直的人，除了廉老将军就只见嫣然了。”

“可是大王……”我还想说什么，他却摆摆手：“其实也怪孤王，从前太忽略他，没有好好管束。所以太子到如今仍顽劣不堪。孤这一离开，万一他继位后被奸佞唆摆，孤担心大赵的江山怕是会断在他手中。所以孤王才如此自私的要嫣然你替孤好好照顾太子，武有廉老将军，内有你在看着，边关还有忠心耿耿的李牧驻守，想来孤王也能走得安心些。嫣然放心，如果太子真的难以辅佐，就算大赵气数已尽，孤不会怪你的。”接着他将枕头底下那象征着赵国一半兵权的虎符塞进了我的手中。“到时有这在手，任何人不敢动你，你就离开邯郸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没想到他连退路都替我想好了！看着手中的虎符，我无话可说，唯有静静的陪着他，听他不断的诉说着与喜夫人当年的往事。

如果说他不是赵王，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那么他与喜夫人一定会像神仙眷侣般的逍遥在天地之间。这世间的事，真的让人遗憾。

大约零晨二点多，那个温文尔雅的孝成王赵丹带着微笑离开了人世。太子赵偃继位，即历史上的悼襄王。由于平阳君赵豹已在年前过世，廉颇此时正在繁阳与魏军打仗，李牧则是出使秦国未归，故朝中只剩下了如乐乘、郭开般的无耻小人。

赵偃继位后，开始胡作非为。就算是我狠下心来，一连三个月诛杀了后宫和前朝好几个奸佞，关了这大王好几次禁闭，赢得杀神的美名，都无法阻止赵偃的荒唐，反而让前朝老臣起了疑心，觉得我在祸害朝纲。而于赵偃来说，我在的时候还稍有顾忌，只要我一不在旁边，他又开始与宠臣郭开等几个赵国的世家子弟胡混，醉心美色与歌舞，不思治国。明知结果是这样，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转眼来到八月，桂树飘香，我选了个日子带着季楚与季燕一起来到了郭胜送的那棵桂树前。此刻的桂树上已经挂满了桂花，远远就能闻到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

“郭胜，我回来看你了。”站在树下，看着周围已经生得郁郁葱葱的杂草，我心中一阵酸涩。“燕儿是你云家唯一的血脉，我照顾得很好，你也可以放心了，不知道你现在究竟身在何方？”

“小姐你看！”这时，燕儿突然指着树干叫起来。

我有些奇怪，走近一看，发现有一块木牌钉在树干之上，牌子上居然用英文工整的写着：‘郭胜长眠于此’。

是泷，泷来过这里，他一定是把郭胜埋在了底下，又怕人知道惹出祸端，就用了英文来为郭胜立碑。站在树前，我含泪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心里默念道：“郭胜，你安息吧。你没做完的事，嫣然自会为你做到的。”

这时轻风徐徐，柔柔的抚上了我的发。阳光下，仿佛看见有一个带着酒窝娃娃脸的人，正轻轻的为我捋着额前的青丝，暖意由心底蔓延开去……

回到邯郸西城，正准备往寡妇清的别院去，没想到一身着内侍服的人冲到我面前，一头跪下哭道：“夫人……夫人救命……”

“赵总管？”仔细一瞧，这人竟是原孝成王寝宫的内侍总管。“赵总管有何事？快起来说话。”

“夫人，不好了。大王听信武襄君与郭开的话，要让武襄君乐乘去繁阳罢了廉大将军的兵权。”赵迁哭得很凄惨：“如此一来，我大赵亡矣！”

“什么？”听到赵偃竟下达这样愚蠢的命令，我竟觉得哭笑不得。对不起了赵王！对于你这个不上进的儿子，我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我立刻进宫去。”

匆匆忙忙赶到赵偃寝宫前，没成想到会被郭开派人给拦在了外面。“夫人留步，大王正在休息。夫人有事尽管说与开知，开一定会如实向大王禀报。”

这等小人，我看了就有气。伸手给了他一巴掌，骂道：“闪开。”

这一巴惹火了郭开，他一挥手叫旁边的兵士：“来人，把她拿下！”

见他狗仗人势那样子，我的火更大了，随手掏出怀中的军符：“谁敢！以下犯上，本夫人诛他九族。”

原本上前的士兵见到兵符，立即怂了。

“你们几个，立即把郭开这厮拿下，顺便堵了他的嘴。”先绑了这奸妄，再去收拾那昏君。

见人被绑好后，我才越过不停挣扎的郭开，进了赵偃的寝宫。万万没想到，那小子此时正衣衫不整的抱着一位身着百姓服少女上下其手，玩得不亦乐乎。那名女子双目红肿，满脸泪水，曝露在外的肌肤上是点点伤痕。似乎是被迫屈服在赵偃手下，而且受尽了凌辱。

另外，还有两名宫女则裸着身子，面朝赵偃跪在地上。她们的身后则是两名穿着内侍服的男子，如此□□的画面简直令人发指。我不在的时候，赵偃竟被那些奸妄们诱来做出这等事么。

“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强夺民女么？”冷冷的看着他。再想到赵王临终前对我的信任，不由得悲从中来。

“嫣然？”见是我，原本要发火的赵偃气焰顿时灭了。“嫣然别生气，孤王不过是玩玩儿而已。”说着，赶紧提了裤头坐回王座上。而那两名内侍和两个宫女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便匆忙带着受辱的民间女子离开了。

“大王为何将信平君的兵权给罢免。”我已经失望了，完全失望了。只是想到刚才赵总管那着急的脸，以及廉颇的忠心，还是得尽自己最后的责任。

“这个……因为孤觉得信平君年事已高，还是回邯郸休养天年更为合适，所以……”编吧，你就给我胡乱编排吧。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将头上的冠冕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嫣然你这是干什么？”见我一脸严肃，赵偃也有些心虚。

“如若不是因为你父王，我也不会留在这邯郸城做这个什么镇国夫人，如今嫣然对于赵国已经无能为力。”

“嫣然！”他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衣袖“你要丢下孤离开邯郸么？母后走了、父王走了、如今你也要走？”

我回头，看了他良久：“你还剩下什么，值得我留下的。嫣然去意已决，大王也不用再多说。只愿嫣然这一走能给大王提个醒。大王如果再纵容奸佞，不思进取。恐朝中的所有忠臣义士都会离大王而去的。从今以后，嫣然自是不会再来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次我走得毫不迟疑，赵偃如此不成器，就算杀了一个郭开，还有无数个李开，刘开，我能杀尽么？更何况郭开不比旁人，他郭氏许多族人都在朝中身居要职，我根据动不了他。

回到寡妇清的别院，与她商量了一阵。决定让她带着季楚与季燕回咸阳，而我则要转去前线，希望趁乐乘远在异乡的机会除了他以祭郭胜在天之灵，同时将手中的兵符交给廉将军，但愿兵符能让帮到廉颇。

寡妇清见劝不住我，着令身边四位死士在一旁保护，自己先带着季楚她们离开了。

最后，我叫人写了一封信给郭纵，希望他赶紧远离朝廷以保性命，这才带着四位死士出了城。

站在邯郸城门外，回首看了看眼前我初到这个时代就居住的古城，心中也不禁凄然：邯郸，上次走时也没来得及向你道个别，而今日一别，想来是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

这座城市曾有我所熟悉的娃娃脸、假质子、晶王后及那个文质彬彬的赵王。如今也都物是人非，不值得再留恋。再见了，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