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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也是巧的,那日我刚出来,就看到李婶匆忙地从杨茅山上下来,神色慌张。还是吴肃主动上前去问的。”童章道。“阿肃?”
“对的,连郎中也是他叫人去请的,你该好好谢谢人家。”童章道。
李昕伊看他没有要把扁担拿下来的意思,也不多言:“那童大哥先忙着,我这就找阿肃道谢去。”
“那你可要备份大礼。”童章开玩笑道,挑着担子走远了。
“是要备份大礼。”李昕伊喃喃,“不知道以身相许要不要。”
李昕伊去吴家找吴肃,吴肃出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你,你没在做文章吗?”李昕伊难得地结巴了一下,鼻尖又仿佛萦绕着松树那清凉的味道。
“一会儿再做。你,胳膊怎么样了?”吴肃看着李昕伊胳膊上的夹板,问。
“不怎么疼了。谢谢你那日背我下山,还给我请了郎中。”李昕伊真心实意地感激吴肃。
“这没什么,你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和郎中说。”吴肃说。
“嗯,我会的。”李昕伊点点头。
两个人干站着站了一会儿,彼此间都没有说话,吴肃也没有要请他进门的意思。
李昕伊从怀里掏出那枚前年冬天买的玉佩,递给吴肃。
“这个,你收下。”
吴肃接过玉佩,道:“好。”
见吴肃没说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送玉佩,李昕伊轻轻地吁了口气,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东西终于消失了。
他对着吴肃笑了下:“那你忙着,我先行一步了。”
说着转身欲走。
“心一。”
“嗯?”李昕伊回头,见吴肃还站在原地,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日骑着马来你们家的,是谁?”
“嗯?”李昕伊睁大了眼睛,随即想起了方均。
他看着吴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原来藏着好奇啊。
于是道:“是一位在处州认识的朋友,邀我去杭州游玩。”
“那你?”
“我肩膀伤着呢,一时半会儿的也去不了,不过我听说西湖确实美得紧呢。”
李昕伊想起杭州,不禁有点怀念起来,想着哪一日真的要去一趟才是。
“嗯。”吴肃点头,表示赞同。
李昕伊突然想起那个还没说完的故事。之前没想起来就算了,现在想起来了,怎么也不能自己独乐。
他觉得吴肃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听众了。
不过门口常有人来来去去,不是聊天的好场合,李昕伊就走到一边的石榴树下。
吴肃于是跟了过去。
李昕伊问:“阿肃,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吴肃挑了挑眉,然后道:“什么故事?”
李昕伊觉得吴肃挑眉的动作十分有趣,不过此时他顾不上在意。就把之前跟李母说的故事又跟吴肃讲了一遍。
“原来两人皆是父母早亡的苦命人,这些年单是把自己养活就吃了不少苦。”
“两人既相知相惜,不久后便订婚了。订婚时,陆方毓取出自己最钟爱祖传的扇子,将扇坠解下来,送给了季湘君。”
“这不合理。”吴肃道,“既是金陵名士,又怎么娶得了秦淮名妓。”
李昕伊以为吴肃说的是“不合礼”,便道:“可见这所谓的名士,也不过虚名罢了。”
他接着说:“后头还有。他们既然约定了大喜的日子,季娘子就给自己赎了身,在秦淮河畔另租了一个小单间,每日绣些香囊和扇套,守着陆方毓送的扇坠子,只等陆方毓金榜题名之日,就是他们洞房花烛之时。”
吴肃见李昕伊毫无感觉地说着什么“洞房花烛”之类的话,自己倒是有些脸热。
他说:“陆方毓若真的金榜题名,多得是有人要给他说亲,哪里还轮得到这位无父无母的季娘子。”
李昕伊道:“正是如此。可怜这位季娘子,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在赎身上面了。再说既是名妓,又正值青春年华,赎身哪里是容易的。不得已,季娘子还欠了金陵另一位公子的人情。”
说到这里,吴肃大约猜到后面的走向了,无非是“负心汉另娶富贵妻,痴心女却香消玉殒”的故事。
没想到,李昕伊却说:“阿肃,你猜最后两个人怎么样啦?”
吴肃:“古往今来,这种始乱终弃的故事多得很,倒也不算稀奇。”
李昕伊摆了摆左手,道:“才不是呢。他们后来在一个道士的点醒下,双双出家了。”
吴肃:“……”
李昕伊看到吴肃露出他预料中的石化了的表情,忍不住大笑:“想象不到吧!是不是很新奇!”
吴肃:“为新奇而新奇,无趣。”
李昕伊说:“那道士可是不一般,说出来的话是谶语。”
李昕伊嘿嘿地笑了下。
一个故事,仿佛瞬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吴肃问:“心一,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昕伊不答反问:“你呢,你怎么想?”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关于感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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