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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自然不肯承认,巴巴地笑了笑:“咱家不能这么想,我只盼着小夫妻能和睦敦厚,日子过得顺顺当当比什么官啊道啊都强。姑娘若是觉得应付那些狗摇尾巴的杂碎勉强,等咱哥子走上好仕途,你大可直接辞官在家。把大事都交给爷们儿,在家养儿育女,咱娘俩也有个伴儿。”
“若是我偏偏想走官道呢?您若是想要一个相夫教子的儿媳妇,我大约是不行的。若是想找个能帮您家哥子疏通官路的世家,”宗妮淡淡地笑了声,“我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王夫人心道这敢情好,谁家乐意找个眼比天高的媳妇,沾染官僚的风气,成天与男人吊膀子,多给夫家丢面子。若是自家儿子的官职高一点,脸上还能有点光彩。若是一直被压制,外人该说儿子无能,成天看媳妇的眼色活着了!
想结这门亲事,无非就为了踩着宗家上位这一个目的。宗妮既然发话,便没必要再苛求这门亲事。王夫人假装哀叹:“其实我们王家真的很喜欢你,不过男婚女配不能强求,既然你不乐意,那只能作罢。你与你良哥儿虽然无夫妻缘但总算是一块长大的竹马青梅,互相照料点也是应该的。”
宗妮道是,淡着脸色道:“两家祖父当初交好,之所以定下这门婚事,也是为了两家能互相帮衬。王夫人不必说过多客气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竭尽全力相帮。”
王家老爷咳了两声,慢声道:“实话与世侄说,你良哥儿近些日子过得不太顺遂,官途受阻,我们有心想帮他通融,却无处发力。”
宗妮道:“如今万岁爷下旨清查卖官鬻爵之事,侄女劝您一句,莫要贪一时青云直上而自毁前程。”
“姑娘给想个办法吧,”王夫人热络地拉着宗妮的手,“你良哥儿官途顺遂,你也会多一个帮衬。离近些甚好,递话也方便,若是成了你们彼此都有照应。”
宗妮抬眸问:“夫人指的是?”
王夫人一挑眉:“御膳房有没有空余的差事?”
御膳房的差事向来肥硕,不仅能捞足油水,还能领到世袭的官品。王家眼热宗家,拼命想促成婚事,无非就想接过这个热饽饽。反正宗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再往下辈儿传,不就只能归属王姓了?可惜婚事不成,但目标没改,赤|裸裸地说出来,愈发让人生厌。
人心不足蛇吞象,宗妮没急着表态,只淡淡地问:“进御膳房需要万岁爷的首肯,若是他老人家不点头,谁也进不去。”
王夫人谄笑道:“所以才来劳烦你呀,你如今在御前当差,说不是红人我们都不信。那张匾是御赐的吧,谁人能有你这般好命呢,说句话又不费嘴皮子,上下嘴唇一贴,你良哥儿的事不就稳了五成。”
宗子书实在听不下去,冷声道:“你们这是煽风点火,趁机捞意外之财。”
王家老爷灰着脸,横着声道:“宗先生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我们又没有强求你家姑娘,若是办的到便办,办不到拉倒。”
王家老爷没学问,说话也不转脑子,王夫人瞪了他一眼,转眼换上一副笑颜:“我们家老爷不是这个意思,他嘴巴笨不会说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宗妮实在不愿再跟王夫人说话,言简意赅道:“忙我会帮,至于帮不帮得上,不敢保证。御膳房的差事不好求,就算我磨破嘴皮子也不见得万岁爷能开口。我这尽人事听天命,王家哥子自己也需努力一把。仕途不是靠运气拼不出来的,而是靠自己的能耐。”
许是宗妮态度过于强硬,王夫人不好再说什么。颔首笑了笑道:“那是应该的。瞧我们心急,来这么多人,却没凑成好事。俗话说买卖不在情谊在,以后我们两家常走动,别再跟以前一样生分了。”
宗妮说不急,朝福珠点了点头,福珠端着笔墨纸砚,摆在王夫人眼前。
宗妮扶着王夫人的胳膊,大方笑道:“当初这门婚事是口头契约,正经说来算不得数,却费了咱们两家这么大周折。为了避免以后再因此事闹出龃龉,我们白纸黑字写下毁约书,一式两份,将这事儿彻底了结了吧。”
王夫人以为自己有备而来,结果却被宗妮摆了一道。签了字,便没有拿捏宗家的把柄,若是不签,儿子的仕途大受影响。王夫人变了脸,踟蹰着不愿执笔。王家老爷倒是爽利,捡起笔来署上名字,掀着白眼道:“这回总行了吧!”
宗妮如释重负,总算是将这烂摊子了结了。
邱月清叹口气:“吃肥丢瘦,王家贪得无厌,早晚有一天栽在这上。”
宗妮将解约书收好,反倒笑了笑:“再闹也没道理,没了两姓之好,再这么吆五喝六的,咱们可以直接报官。”
宗子书问:“王仁良那事,你打算怎么帮?”
“王家又没让我签白纸黑字的字据,就算不成也只能吃闷头亏。”宗妮笑了笑,“就当今晚看了场闹剧,别放在心上便是。”
福珠耸了耸肩:“果真宫里是个大油缸,姑娘在宫里呆久了,也变得圆滑了。以前不管不顾要跟人家梗着脖子干,如今懂得周转蒙骗,真让人刮目相看。”
出入紫禁城的人,全身上下都长了心眼,直隆通的性子根本无法在宫中立足。真是在宫中浸|淫久了,能改变一个人。不仅是心性还是行为,连宗妮都有些讶异,自己竟然已经变了许多。
邱月清觉得甚好:“心眼多一些,看事儿便更通透一些,省得遇事只会闷头琢磨不透。”说完招呼宗妮吃饭,“早前还想你能不能回来过小年,包好的饺子还没下锅,现在赶紧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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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妮说不急,找了找跃齐发现他不在,便与福珠将皇帝的赏赉搬到前厅,邱月清看着满满一座小山似的物件,疑惑地问:“皇帝做什么这么大手笔?要把皇宫搬咱家来吗?”
宗妮没提皇帝的心思,只说道:“御前当差的好处,过年过节都会赏点。这副王鉴九夏松风图轴是万岁爷新得的,本来挂在三希堂,因一时高兴便摘下来送给父亲。绸缎用来做衣裳,还有这些吃食,都是赏给咱家过年用的。”
寻常吃食倒是无所谓,绸缎也将将能接受,只是皇帝的心头好拿来赏人,这就有些耐人寻味。宗子书问:“好好的,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宗妮迟疑了下,方嗫喏道:“万岁爷明日要屈尊来咱家,父亲母亲,准备接驾吧。”这可是件天大的事,皇帝要来,比天上下红雨还让人稀奇。邱月清忙问:“究竟出了何事?怎么招惹天爷来咱家呢。这也,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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