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鸢尾花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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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从开幕到现在为止已有半个月的时间，四个小组总计六十场比赛已经差不多落入尾声。每个小组的前两组组合将获得晋级，即进入所谓的「八强赛」（Best?Eight）。

对于观众来说，只要有足够精彩的比赛满足他们的眼球便已足够，虽然也有一些人簇拥着个别具有强大实力与吸引力的组合，不过短短两个星期，就有了不少自行成立的，宣布拥护某对组合至冠军赛的粉丝会。其中基数最为庞大的莫过于支持蕾布莉安夏尔芙以及桐生七夜宇白碧的队伍。两对组合皆是其所属国家的王牌，截止今日的战绩均为压倒性的全胜，更何况无论哪一位外表都十分出众，想不受欢迎都难。

以至于只要他们在大街上一出现，就会有认识的人们如蜜蜂一般涌来，索要签名或是握手的机会。

这让蕾布莉安很应付不来，原本就有轻微社交障碍的她，一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向自己冲来，就如同有活章鱼吸住了她的喉咙，产生强烈的窒息感，这还是有夏尔芙帮她挡下大部分热情“粉丝”的情况下。

如果放在以前，她就会索性选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酵上一个半月的时间，但是，好不容易来到了塔克道尔这座有着「魔导圣都」之称的城市，如果不借此扩充自己的知识面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

而且，她还有着一大堆不得不去做的事。

比如现在。

“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这就是你把自己缠成一个木乃伊的原因么？”

蕾布莉安把玩着手上一根黑色的魔导杖，慢了半拍才听到对方所说的话。

“差不多，虽然被执法人员叫住问了好几次，但我认为变装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你对警官说了什么？”

“我说我要去参加哈洛温节（Halloween）的彩排，帝国应该也有这个节日的吧？”

“那都是四个多月后的事了吧……这种解释竟然有人会信。”

卡特斯托菲无奈地挠挠头发，她差不多对帝国公安部门的素质绝望了。

这里是「鸢尾花之种」，既是夏尔芙购得她心仪爱剑的魔导工坊，也是蕾布莉安不惜把自己的整个脑袋用绷带缠住也要来的地方。

“怎么会，我觉得他一定是通过我表现得恰到好处的语气和表情从而判断出了我所处的艰难困境，真是个好人。”蕾布莉安把解下的布条放到衣服口袋里，等会儿回去时还要用到。

“你整个脸都被蒙住了，他哪来的眼睛来看你的表情？”卡特斯托菲吐槽，“多亏了他的善良，你从门口冒出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不死族而一剑砍过去。”

“怎么会有穿着衣服的木乃伊出现，你也差不多尊敬一下自己的顾客如何！”

“好了好了，闲扯就到这里。”卡特斯托菲喊停，她懒得跟这位绿发魔法使拌嘴，也对她自称“顾客”的行为感到一丝恼火，这家伙从进来开始便对柜台上的东西摆弄个不停，却对要买什么只字不提。“你来这到底想干嘛？”

“难得今天我没有比赛，当然要来这里看看咯。”蕾布莉安东张西望，这时候除了卡特斯托菲与她外便没有其他人，算是个绝佳的时机。“我对你这里可是兴趣满满呐。”

“上次走得有些太匆忙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机会问。听说你这边是帝国顶尖的魔导工坊，那么，按道理来说，你就是帝国顶尖的魔操士了吧？”蕾布莉安问，这段时间她也有去打听过，魔导工坊鸢尾花之种的女主人——卡特斯托菲·巴里耶（Catastrophe·Barrier）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就读于芙兰格顿圣都灵魔导学院，十七岁便从学院提前毕业，并得到了帝国注册魔操士的资格。同年进入帝国政府开设的魔导研究院，为军队开拓最新的魔导科技理论。

据说她曾与达莉娅·德·劳伦斯一同被称为帝国未来的「双星」，是名副其实的天才级人物。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如此多光环缠身的她却悄然退出了第一线研究的队伍，转而开设了这家名为鸢尾花之种的魔导工坊，开始兜售自己制作的魔导兵装。

“是或不是的话，我的回答当然是Yes。”卡特斯托菲漫不经心地说，“那种事情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不，说实话我对「顶尖」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具体是怎样的水平呢，帝国第一？”

“当然——虽然我很想那么说……怎么可能是啊？”卡特斯托菲瞥了蕾布莉安一眼，琢磨她是不是明知故问。“虽然魔操士和魔法使有很大的不同，但学习的过程基本上是一致的，你见过二十几岁就成为彼尔德级的魔法使么？”

“也是呢。”蕾布莉安笑着点头，卡特斯托菲的话基本没错，一般的魔法使在二十几岁时能达到艾尔蒙特级便已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夏尔芙虽然已经很接近了，但也至少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相比之下，蕾布莉安的修行速度可以说快到诡异，有时甚至会被怀疑她是不是纯粹的人类。但她知道，那是「天生异能」带给她的结果。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卡特斯托菲趴在柜台上，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

“那是指？”

“绿发小鬼，你问我目前谁是帝国第一的魔操士吧，这个问题不论你问谁，得到的答案只能是一个，那就是达莉娅·德·劳伦斯。”

“唉？但是，她不是也很年轻么？”

“所以说才是例外啊，年仅23岁便已经是帝国魔导科技的领军人，如果单凭才能的话，可能研究院里其余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虽然蕾布莉安对达莉娅的传奇事迹早有耳闻，但听卡特斯托菲这么说，似乎她的夸张程度还要超过蕾布莉安一大截。

“这就是「劳伦斯的血脉」，作为人类最古老的魔法使家族，直至现在依旧把握着人类未来的方向，够夸张的吧？”

“血脉么……”蕾布莉安以前也不怎么听信所谓的血脉优等说，布兰克贝尔家族世代习武，也能出现像夏尔芙一样的魔法天才，而蕾布莉安只是一个孤儿，如果按照这种说法，她连学习魔法的资格都没有。

但她也相信达莉娅拥有绝顶的实力，因为她也是天生异能的持有者之一，也就是说，她至少有着和蕾布莉安同等甚至以上的天赋。

“但是，据我所知，你和那位达莉娅应该是能够相提并论的人物吧？但是你却主动退出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吧。”听到蕾布莉安的问题，卡特斯托菲的态度瞬间改变，深棕色的眸子阴冷了下来。

看来是触碰到了对方的痛处，蕾布莉安闭嘴。说实话，她也没必要问这个问题，只是有点小小的好奇罢了。

那其中的原因，和她上次在这里感受到的深深孤独感有任何的关联么？

“你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就快离开，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忙。”卡特斯托菲似乎是有些不愉快，对待蕾布莉安的态度也开始不耐烦起来。

“有有有，”蕾布莉安举手，“能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工坊里面吗？”

“怎么可能……”卡特斯托菲隐隐感觉有点头痛，这个王国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行么……”蕾布莉安抿着嘴。她十分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魔导工坊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伊恩斯的工坊是自己改造的，和帝国这边正统的工坊应该还有一定区别。

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估计是没多大可能了。

“那样的话，请让我测试一下店内最好的魔导杖。”

“测试？你是要买么？”

“不，我不买。”蕾布莉安顶着大大的笑脸。

“……”卡特斯托菲眉头边似乎有青筋暴起。

……

“造型总觉得有些朴素……你确定这是你最好的作品？”蕾布莉安端详着手里这根通体漆黑的魔导杖，杖身偏短，连刻画核心干涉方阵所用的素材，也是消光处理后的黑曜石，从远处看去，感觉只是根普通的木棍罢了。

“你不是会鉴定魔法么？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卡特斯托菲靠在一旁的石柱上说。

她从库存里找出那根漆黑的魔导杖后，便将蕾布莉安领到了一处空地，就在工坊的后方，大概是专门圈出来给顾客提供测试的场所。

周围还刻画着结界的咒纹，应该是为了暂时规避城市内检测魔法的巨大结界而设置的。

“「Advaem?Identification」。”卡特斯托菲话音刚落，蕾布莉安便已经把魔法咏唱完毕。

似曾相识的魔法阵在杖身上展开，同样的，除了释放单纯的鉴定魔法之外，蕾布莉安同时使用了自己的天生异能「Analyse」。

复杂的术式群伴随着海量的信息展开，其密度似乎更甚于之前蕾布莉安所解析的「阳华灿烂」。朴素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极度精巧的工艺。

不论是完成度还是理论上的增幅效果，都比伊恩斯学院长制作的那根要高上不少。伊恩斯·赫罗斯菲尔无疑是人类中最强的魔法使，但其制作的魔导器却仍然比不上卡特斯托菲，这就是科班出身的优势所在。

「元素魔法增幅」、「抗咒附加」、「范围强化」……所有的增幅全集中在火力方面，是极具侵略性的设计风格。

“那就让我来试试吧……「Crimson?Nova」（朱红新星）！”

蕾布莉安对准场地中央的铁罐假人，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试探性地用一个艾尔蒙特级高阶魔法。

“Crimson……等、你想干嘛！”卡特斯托菲听到蕾布莉安使用的魔法之后，脸色剧变，想冲过去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火焰爆炸以假人为中心绽放，强到不可思议的热能与冲击力向四周释放，宛如有一颗小型陨石砸到了这片场地之上，风压与爆炸的冲击波将二人掀翻在地。

“痛、痛痛……呸——”将吸进嘴里的尘土吐出来，蕾布莉安伸着舌头，感觉脑袋在不断地晃荡。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看到卡特斯托菲顶着一脸黑线，指着蕾布莉安斥责。

“你疯了吗？在这种空间内用那样的高阶魔法！还是爆炸性和破坏性最强的火元素系！”

“不好意思……我没料到增幅效果有那么强……”蕾布莉安捂着脑袋，看了一眼自己制造出的破坏。

假人毋庸置疑已经被蒸发得无影无踪，地面除了被炸出一个半米深的浅坑之外，还留下了爆破后特有的黑色痕迹。

在蕾布莉安的计算里，她在无增幅状态下使用的「朱红新星」的有效半径范围只有十五米左右，就算有了魔导杖超绝的增幅，爆炸半径也不会超过二十五米，相比起这里半径足有以百米的宽敞空间，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才对。

但事实上刚才的魔法所产生的效果范围轻松超过半径三十米，已经足够媲美艾尔蒙特级最高位魔法的破坏力了。

“没想到不同的增幅效果不是加算，而是乘算机制……这会不会有点太糟了？”

对单个魔法的强化效果足足达到100%，是斯塔缇级魔法「强化」效果的四倍，比伊恩斯制造的魔导杖效果要翻到两倍有余，这就是帝国顶尖水平魔导器能达到的标准，这还只是出自个人之手。

“我说你啊！不来买东西就算了，还把我的测试场地搞得一团糟，你是来砸场子的吗！”卡特斯托菲被蕾布莉安的举动气得半死，颤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不断晃来晃去。

“还给我！”卡特斯托菲一把从蕾布莉安手里抢回魔导杖，以免她把自己的工坊给整个炸掉。

“等等，我还没测试……不，这样也差不多了吧。”蕾布莉安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问：

“卡特斯托菲小姐，如果我想达到造出这样魔导器的水准，大概需要多少年？”

“你是笨蛋吗，明明是个王国人……”卡特斯托菲差点就要露出关爱傻子的表情了。但蕾布莉安只是盯着她。眼神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