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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昨日。母亲的忌日。
她年年去祠堂扫墓,父亲也不曾同去过,竟然是在暗自抄写心经悼念亡妻。
秦妗猛地抬头,往书架上方看去,都是些寻常典籍,并没有相似的册子。
她紧紧盯着书架,又拉开了书架下方的屉柜。
这下,十几本小册子映入眼帘。
皆是手抄的心经。
“悼念吾妻,书意。”
柜里还有一轴包裹得极为严密的画卷。
她轻轻展开,泛黄的纸面上渐渐出现了一名亭亭玉立的清丽少女。
衣裳朴素,首饰素净,但却巧笑倩兮,粉面含春。
与她相似的猫儿眼下,有一颗小痣。
虽然她记不住母亲的样貌,但她依稀记得母亲俯身而下时的微笑,还有那颗别致的小痣。
秦妗久久看着画卷,沉默不语。片刻后,把一切物品归回原处,出门扬声唤来了秦相的贴身侍女。
“昨夜父亲宿在何处?”
“回小姐,相爷昨晚一直在这里看书,灯火未熄,也不让婢子们进去。”
定是写了一夜的心经。
她披上巫清递来的外袍,也不再说话,踏着淋湿的青石板,慢慢走回栖月阁。
原来她自认通透,但也从未真正了解过父亲。
把伤痛掩在人后,避而不谈长情与否,在人前依旧是个果敢睿智的宰相,不曾给旁人其他错觉。
就是相处十余年的父亲,她也没有看透,又何况是其他人?
细雨斜斜地打在油纸伞上,夹着细刀般的风,淅淅沥沥。
绣花鞋的前端也沾上了些许污泥和雨水。
秦妗还在静静走着,忽然想到了卫岐辛。
胆小无能,天真幼稚。这些都是她所看见的,并且深信不疑。
卫岐辛的确是所有人口中说的那个纨绔小王爷。
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
但,这究竟是不是全部?
今日之前的秦妗并不会思考此事,然而当下此事却成了她心中的疑问。
这两日来,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他在认真学习,勤奋练武,没有哪一处出了差错。
也许,她该再好好审视一番他。
假如,他尚有潜质,当真能够改变自我,成为个翩翩君子的话……
此刻,引起秦妗警惕和反省的“翩翩君子”正抱手站在窗前,神色懒散,打着呵欠看向天空。
“这样的日子,再适合睡觉不过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
一旁坐着摇头晃脑品酒的章老怪听见他的呵欠声,立即变了脸,吹胡子瞪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夫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子,明明资质不错,却这样懒惰,实在是白白浪费!”
“是是是,”卫岐辛挖了挖耳朵,把人推着往外走:“这话您老一天要说二十遍,本王都倒背如流了。现在下雨,看来一时停不了,练武一事就先放着罢。”
“你这臭小子……”章老怪很不满意被人推着走,刚要反身回击,却听见身后的小王爷大声说:“来人,再送十坛美酒到东院!”
“哎——”章老怪顿时变得慈眉善目,腿也不打抖了,像条老泥鳅一般,顺势就出了门,还不忘贴心地掩上房门。
卫岐辛眉开眼笑,执起桌上的酒壶,便倒在了软榻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小酌几口。
喝上几口暖暖身子,再躺上床,喜滋滋地补上一觉,这就叫做苦中作乐,自寻惬意。
唔,美!
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却有不速之客登上了王府。
房门被下人小声叩响:“王爷,沁芷姑娘求见!”
卫岐辛好看的剑眉皱作一团,有些发气,不愿睁眼:“谁啊?”
“回王爷,是照朱楼的沁芷姑娘——”
“沁芷……”
卫岐辛喃喃着,忽然酒劲一醒,骨碌碌地坐了起来:“妙啊,我不就山,山就我!”
他正愁没法去听琵琶小曲了,谁知人家自己上门来了。
“快请她进来。”
卫岐辛抱着酒壶,笑得快活恣意。
真好,这下可以一边饮酒一边听曲了。
十分助眠啊~
“什么,青楼卖艺女子从角门进了王府?”
适才换洗完毕走出浴桶的秦妗看着报信,蹙着黛眉,手下一用力,纸条化作灰烬。
她的睫羽上还带着小滴的水汽,此时正随着眼睑微微颤动。
美人的面上挂着一抹犹如寒冬的冰凉笑容:“卫岐辛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真是不能高估他。
也罢,何苦自寻烦恼!她的手头还有许多未做的事情呢。
明日,定要去把仓族探子们通通抓起来。
秦妗只觉得手痒痒,很想对谁用点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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