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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栖迟放在膝上的手骤然攥紧,欣喜道:“哥哥回来了?”
她连忙转过头去,一手扶着头上繁重的发饰,一手搭在步辇的边缘,朝温采焦急说道:“快些回宫,我要去迎哥哥。”
她与太子宋宥同是皇后所出,自小便极为要好。前些日子宋宥领兵出征,兄妹俩已有数月未见,眼下听得他回来了,宋栖迟自是急着要去见他。
温采连忙拦道:“殿下不可,朝街大典还未毕——”
仿佛是为了印证温采所说的话,路旁的百姓听得太子打了胜仗,一个个都兴奋激昂起来,祝祷之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眼角含泪地朝宋栖迟磕下头去。
“如今打了胜仗,那帮楚梁人总算能消停了。”
“太子殿下恰在朝街之日凯旋,也算是得了清宁长公主庇佑之故。”
“是啊,清宁长公主当真是大夏的祥瑞之人……”
一时间人声鼎沸,宋栖迟无奈,只得重新坐正了身子,耐着性子等着大典礼毕。
好不容易挨到了城门底下,温采才扶着宋栖迟下了步辇,进了早就候在一旁的宫轿。
“吩咐车夫快些。”宋栖迟一坐进轿内便连声吩咐。
“殿下,这小路石子颠簸,若快起来怕伤了您的身子。”温采柔声回禀,“太子殿下这会子还未到宫中,您且安心。”
得了这话,宋栖迟心头的焦急才稍缓了些。方才那小兵是先行入城报信的,哥哥带着大军在后头,估摸着还未到城门呢。
她笑起来,轻舒了口气道:“是我太急着见哥哥了。”
温采也跟着笑,“太子殿下许久未回宫,殿下思念也是常情。”
宋栖迟倚着轿中软榻,与温采慢慢闲话着宫中琐事。说话间,车轿不知不觉已停了下来,青寰在车帘外头躬身轻禀:“殿下,到了。”
宋栖迟搭着温采的手下了轿,一边穿过摆着玉兰和水仙的廊道,一边吩咐身后跟着的青寰:“去打听打听,哥哥何时入宫。”
她提裙步上玉阶,进了寝殿便在梳妆台前坐下,由温采侍候着,一点点将头上繁复的珠饰卸去。
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就听门外传来青寰的声音。
“太子殿下到了。”
不等他通报完,宋宥早已大步跨过门槛,唇角带着爽朗笑意,朝宋栖迟张开了手:“妹妹,我回来了。”
“哥哥!”
宋栖迟起身便朝宋宥扑了过去,见他一身的沙场风尘,眼中担忧更甚,“此次出征可还顺利?”
“自然顺利,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宋宥笑道,“知道你担心,我见过父皇就立刻来看望你了。”
说着,宋宥转身指了指身后,“这位是楚梁使臣苏启大人,此番随我入宫商议和谈之事,他还特意给你带了礼物呢。”
“礼物?”宋栖迟不免有些好奇,“是何物?”
苏启闻言立刻走上前来,脸上堆着笑,极尽谄媚之态:“殿下看了就知道了。我保证,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宋栖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苏启一番,一年前,她倒是曾见过此人一面。楚梁是大夏邻国,数年来两国征战不断,打仗与和谈都是常有的事,不过大多都是大夏占得上风,而她便是在一年前的和谈之宴上见到了苏启。
如今再次相见,苏启瞧着竟是老了许多,但眉眼间的谄媚之气却丝毫未减。
她正欲答话,却见善明公公从苏启身后移步上前,低眉拱手,声音里却透着几分警告:“喜不喜欢,要殿下说了算。”
善明公公是宋鸣身边的太监总管,在宫中一向最有威望,这苏启不过送个礼物,父皇竟派了他来跟着?
宋栖迟默了一瞬,抬眸望向苏启身后被软缎盖着的不明物件。
月牙白的大块软缎将底下的东西盖的严严实实,她好奇心起,略顿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既然苏大人有心,那便抬上来看看吧。”
苏启得了这话,立马吩咐人将东西抬进了殿内。
他殷勤地搓着手,上前捏住软缎的一角,得了宋栖迟点头后,便大力将软缎扯下。
绣着绿芽的软绸簌簌滑落,露出铁栏杆上冰冷的斑驳锈迹,像初春的草芽缩了头,现出深冬的凛意来。
宋栖迟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块温软的绸缎底下,竟是一只铁笼。
铁笼里铺着枯黄干草,少年蜷膝缩在一角,身上单薄的衣衫零碎不堪,清瘦手腕被铁镣牢牢锁住。
突然而至的光亮晃进他的眼,少年抬眸望进宋栖迟眼中。
她呼吸倏然顿住。
那一张脸,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天下美少年之多,无一人能及他半分姿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见过长公主。”苏启见他漠然坐着,忍不住低声骂道。
少年漂亮而清冷的瞳孔这才有了几分神采,他扶膝倾身,似要起来,铁镣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宋栖迟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
铁镣禁锢之下,细腕上道道伤痕交错,透着凌虐般的淤青。
宋栖迟心尖微颤,轻轻咳了一声,转头问苏启:“苏大人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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