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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能在这件事上保持热衷,其实很难得。
即便是梁瑛和谭主任,梁昭上初中的?时候,就很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力不从心抑或物极必反。轮到顾岐安父母则更是。
床笫床笫,它本身?与欢/愉和新?鲜感挂钩。而你整天对着同一张皮囊,日复一日,久而久之,没有?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只有?绕过山还是山的?乏味。
像汪老在《受戒》里?的?那?句: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1)
这般想来,梁昭认为第二?段婚姻也不无可?取之处。
至少她在和某人从无到有?地恋爱。别人拿婚姻当爱情的?坟墓,他们不然,是当爱情的?起点。
顾岐安说,这后台他小时候来过无数回。因为老爷子始终不信邪,他押定小二?是个?学戏的?好苗子。起码长相足够地俏,扮个?袍带小生绰绰有?余。
“可?我不依,我事事都爱和他们叫板。甚至为了让他打消念头刻意去晒黑去练得一身?腱子肉。从而可?想而知,我有?多讨厌这里?,一看到这些行头都生理性?厌恶,”说话人扶稳着她,拿那?女褶子潦草揩掉她浑身?的?细汗,“但没想到,今日今时,这地方也能变得可?爱起来。”
梁昭被这种颠簸感折腾得好累,声线本能恹恹地、楚楚地,很娇,“我才不信你的?话。真真假假还不是随你说。”
“那?你知不知道,和你相处就像脑袋别在裤/裆上,每句话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岐安拨过她耷拉的?眉眼,要彼此相对。迷离视线里?对方都是晃动的?,晃动在充沛的?感官里?,不当心,她会跌下?来,他会如此死去。
“说得好像和你相处很容易似的?。”
太煎熬了,梁昭必须得扶着点什么。时不时,也得够起些身?/躯,因为越往下?沉越离痛楚更直观。地狱和天堂的?分寸实难把握。
她问他,能不能慢一些,也求他,慢些吧。许久没试过了,疼或者陌生是肯定的?。
饶是他今晚史无前例地温柔温存,她也渐渐被潮水吞没,但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
顾岐安却乖张嘴脸,肆意的?力道之下?,来反问她,如何能慢?“你教教我,怎么慢?”
随即捧住她的?脸凑近了,用细细的?吻描摹她五官,从眉心再到缄封双唇。这是他的?习惯,永远在她最窒息之际堵住她呼吸。
被吻的?人下?意识闭眼,转念又睁开。她发觉自己?很受用目光交汇地亲昵,可?以看着对方,也接纳他足够的?尊重与体恤。公子哥的?霸道也有?底线,他不会辖制她在被动的?视角,更喜欢彼此坦诚相见?,面对面,来做对方的?不二?臣。
这一秒,梁昭依旧好嫉妒,他睫毛如何能这么长?
这里?属于戏楼主厅的?耳房,设计都是最古早的?榫卯结构。斜上挑了个?天井用来通风,除非刮风落雨,否则日常都开着。
眼下?,那?溶溶的?月光从梧桐树上掉下?来,掉进天井。蒙蒙如蝉翼,披在梁昭的?背上。
月色之下?,她一喜一嗔、一静一动都显著极了,时而蹙眉阖目时而红脸低/吟。最难捱处,也抻长着天鹅颈陡然静止,下?一秒,就泄力地倒塌向他。
顾岐安难以承认,这样的?梁昭该有?多美?多鲜活。他只能咬耳朵般地替她亲掉汗渍,再低沉询问,“累了?”
“有?点……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有?人像哄小孩,无奈且无助。等她歇回神的?功夫里?,就从台子上捞下?胭脂奁,指尖蘸上红粉,搽在她脸上、眉心、唇峰……
然后,怎么搽的?再怎么一处处全部吃掉。
暂时平息下?来,二?人才拣回理智。一言不合就……也实在太冲动且不挑场合了。
外间还热闹着呢。戏台上的?锣鼓点又紧又密,那?王宝钏控诉着什么,薛平贵也只有?哄,哄她原谅他的?种种罪行。历史与人性?总是惊人地相似,男人多少天性?凉薄,不在事前,仅仅在事后才幡然。
演到精彩片段,堂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山一般的?鼎沸人声,震在梁昭耳中,瓦解了她所有?羞耻感。
刺激得她簌簌一激灵,央求顾岐安,“见?好就收。等下?有?人来就完蛋了。”
岂料他不依,或者单纯爱看这样可?怜见?的?梁昭。某人起身?来,抱她坐到角落里?用来堆衣服的?罗榻上,也就手用那?女褶子揩着什么,再递到她眼前。
梁昭来回偏头躲,她才不看,太自取其辱了!顾岐安压覆着上来,眉眼间满满的?蛮横,“你看看你自己?,还见?好就收?我要真收你怕不得难受死!”
“滚,你糟蹋别人的?衣裳!”
“是我糟蹋的?吗?”
“……”
“说话啊,嗯?昭昭,到底是哪个?小混蛋糟蹋的??”问话不了了之。因为紧促的?一记力道齐齐让二?人休声,短暂死亡般地静止,即刻,又死而复生,轮回到对方的?灵魂深处。
跌宕里?梁昭不得不抬起胳膊,盖住眼睛,也捂嘴巴,生怕叫人家听了去。
罗榻背上的?衣服催金山倒玉桂般地倾泄下?来,蒙在她脸上。不多时,一只手脱力又求救着,扣住那?背沿,扣得指节泛白。
梁昭忽而作恶地问,“你是不是被顾铮刺激到了?这么……啊……”
作恶的?下?场就是自食其果。有?人比先前更生猛了百倍,乃至不在乎随时随地就有?人进来的?风险,乃至心里?闪过一个?电光石火的?念头:
当真要死,一起死也无憾了。
罗榻的?四?支腿承不住这般迅疾的?力量,在地上摇摆刮擦着。动静远比其他什么人声更羞臊。
恍惚,梁昭直觉过去了一万年。最后是他细微的?变化唤醒她,她骤然清醒,叫他不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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