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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黎医生竖起手指在唇边,对我“嘘”了一声,拿起指南针凑在耳边听了一阵,才露出欣慰的表情,对我说:“我已经接到讯息了,那边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她说的“那边”。就是指为我们提供离岛帮助的人吧。
“那我们现在往哪儿走?”我问到。
“从这里过去。”阮黎医生指了指侧旁。不久前我们离开人工道,无论钻往哪个方向,眼前所见都没有任何区别。此时她所指的方向,当然也没有任何人造物,完全是野生自然的模样,而且,还有大片大片的灌木挡住了去路。
“从旁边绕过去,还是砍掉?”我盯着灌木以及灌木缝隙后的道路,只知道,越往前就越是难行。其实较为省力的路线还有许多。正常的情况下,瞧准一个最终的方向,然后从好走的路绕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可是,阮黎医生却十分抗拒这样的做法。
“砍掉!”阮黎医生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不能绕过去呢?”我还是忍不住问到。
“会被发现。”阮黎医生似乎有些紧张起来。“动作快点,阿川。听我的,不要迟疑。”
我还是不明白,阮黎医生是如何确定,这么做才是安全的,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因为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我被牵扯进神秘的漩涡中时,所有的逃离准备,都是阮黎医生自己完成的,她才是理论上最明白应该怎么做的人。
我抽出从实验室里带出的狗腿刀,一茬茬砍去灌木,开辟出前进的道路。除了灌木之外,还有茂密又压抑的树枝,这里一点光都没有,能见度极低,哪怕开启了手电筒,也照不出十米外,近在咫尺的光亮和周围漫无边际的黑暗产生了强烈的对比,给人极度的不安全感。我总是觉得,会有什么怪异又危险的东西,会从那深深的黑暗中跳出来。
一时半刻中,就只剩下雨声和砍伐枝叶的声音,哪怕被雨声掩盖了大部分的动静,也还是有一种自己太过显眼,彻底暴露在无处不在的恶意中的感觉。我相信,阮黎医生肯定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除了指示路线时的做法显得有些诡秘之外,阮黎医生一直都保持着超乎常人的镇定和果断。
接下来的情况似乎印证了阮黎医生的正确性,虽然气氛充满了压抑和诡异,但却又没有发生任何神秘事件,我们就这样两个人相互支撑着,走出了这片茂盛的林地。我抬起手电向四周照去,就看到一些残破的铁丝网。
“已经离开精神病院的范围了。”阮黎医生看到这些铁丝网,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稍稍松弛下来,“他们肯定没有料到,我们可以穿过这片林地,从这个方向离开。”
我没有作声,只是蹲在铁丝网边,仔细看了一下细节这些铁丝网并非是年久失修才坏掉的,而是在近期内被认为破坏的。让我觉得,就像是阮黎医生的外援为了这一天,特地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做准备了。然而,也正因为出来得太过轻易,以及路上的平静,反而让我不由得怀疑,阮黎医生的外援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阿川,走吧。”阮黎医生催促到。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路。”我提着行李走在前方,一边问到。
“因为这是近道。”阮黎医生终于回答了我的一部分疑问:“这么大的暴风雨,从码头离开根本是痴心妄想,所以只能前往内地,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过去,研讨会在半岛和内地的交界设置了好几层关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已经勘察到,但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一条地下河,另一边的出口是内地的一处河流上游。我的朋友会为我们准备好皮艇和潜水装备。”
“他们也会利用这条路线离开?”我问。
“不,我们是第一个离开的,在这之前没有人利用过这条路线。”阮黎医生冷静地说:“只要我们离开了,他们打算怎么做,是自己也离开,还是将这条路线告发,都和我们没有关系。这条路线也只有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才是安全的。”
阮黎医生说的对,虽然也需要承担不少风险,但在眼下,哪怕是停留在半岛上,也同样是要冒着性命危险。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我们穿过林地时,阮黎医生的强硬态度和怪异做法,仍旧让我不得其解。如果说,必须这么做,才能避过研讨会的监控,这个理由也让我觉得生硬了一些。
又前行了大约二十分钟,我们看到一片开阔的泥地。泥地上零零散散长了几根草,倒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树叶更多一些。还停着一辆越野车,因为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而显得十分肮脏破旧,让人觉得有可能无法再开动了。而且,从周遭的环境来看,也让人怀疑,这辆车到底是如何开到这里来的。我提高警惕,不过阮黎医生倒是露出欣喜的表情。显然,这辆车意味着她的朋友已经到了。
她正要走上去,就被我拉住。我挡在她前边,率先朝那辆车走去。我总觉得眼下的情况很异常,而且,不是某一处不对劲,而是处处都散发出让人不安的气息。
“格斯,格斯!”阮黎医生喊了几声,但没有回应,人的声音是如此的短促,仿佛刚出现,就被风雨打散了。
我从侧方接近那辆越野车,用手电照向车底,车厢和驾驶座,这么明显的光亮,倘若有人的话,一定会警觉过来。然而,留给我和阮黎医生的,只是一片让人感到窒息的沉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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