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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看到猎场旁边的酒店,有女人跑起来,亲昵地想抱住楼衡的手,他揉揉非常淡定。他和鹿鸣的淡定都是天生自带的天赋,等闲人休想让他们破功。
那个女人叫阿萨,晒成小麦色的性.感皮肤,五官极具野性美。
听说还是哪个小国的公主,和楼衡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但却没有明确的女朋友或是未婚妻身份。
嗯,听说床.伴也不是。
酒店的其他人也都是和楼衡身份匹配的朋友,有律师、军官、投资人、也有楼衡这样的地产商,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正是所谓的人以群分。
“宗耀没来?”避开女人的拥抱,楼衡环顾一圈问。
“他有任务执行,离不开,”一个面容邪气的男人道,“不像我,如此清闲。”
嗯,还有无所事事的富二代,玉树心里补充。
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看穿他的了然,目光含笑玩味。
玉树别过脸,不与他对视,却看到另一个受尽在场人瞩目的男人。
那是叶生手机里一张加密照片上的人,面孔是极清俊的东方古典美,相对的,也冷。
他们各自组队出发去猎场,玉树因为没玩过枪械,全无经验,需要接受基本的射击训练,楼衡留下陪着他,二人出发就晚了。
进去玉树也不习惯狩猎,楼衡指点着他又落后了许多。
说是指点也不对,玉树不想杀生,不是因为怜悯生灵,只是单纯没有开枪的理由而已,楼衡却非要逼他至少打出一枪,两人几乎争执起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单独行动的沈昱。
从麋鹿的碎裂尸体,一片血泊中,清凌凌抬起一张古典的冰冷面孔,眼底是目空一切的漠然。
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恐惧,促使玉树不禁后退一步。
他看到了,在这个人眼里,他也是如同麋鹿一般的猎物存在。
楼衡的大掌贴上他后背,支撑了他动摇。身形,传递了一丝温暖的力量。
楼衡低笑道:“这家伙越发疯了,我们绕路。”
沈昱隐藏在平静面孔下的冷血疯狂。
连楼衡也忌惮不已。
他半扶着玉树肩膀离开,到了大路就分开。
不想和玉树继续无意义的争执,干脆分道扬镳,他继续他的狩猎,玉树则从大路返回酒店。
“可以吗。”一个人回去。
玉树转身就走,完全不像被这人轻视。
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啊,完全被楼衡小瞧了。
所以在床上的时候,他幼稚地不想服输,偏不想如楼衡的意。
可是在床上期冀获得的平等感算什么呢……
他是个什么人?
玉树问自己。
在楼衡眼里,他是个脆弱、柔弱,需要他保护的小家伙。
在别人眼里呢?
“你是个勾引男人的下.贱.货色。”一个清脆的女声一字一顿说,普通话明显不标准。
玉树记得,是那个叫阿萨的女人。
被人这样诋毁,对他来说,不是人生第一回。
但被一个爱慕楼衡的女人用猎.枪指着,倒是破天荒的神奇经历。
不知道这猎场的枪质量好不好,容不容易走火。
“你死定了,敢和我抢男人,楼衡是我的!”女人得意而尖锐的笑声猖狂响起,同时又伴随一声冷冷的轻笑。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阿萨小姐在国外待久了,忘了这个道理。”
女人额角冷汗滴滴地流,竟比玉树还紧张。
她狠狠啐一口,不甘心地收枪放过他。
虽然并没有对玉树开枪的打算,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吓唬他一下。
可这家伙却没有如她预料中的,被吓得软腿胆颤,简直镇定得过分。
玉树转过身,看见刚刚绕着走避开的男人。
竟然是沈昱。
“狩猎愉快。”沈昱也放下了指着阿萨的猎.枪。
那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恶劣笑容,黑瞳里的幽然森意,直叫女人畏惧又气不可遏。
偏又拿沈昱这样身份的人没办法,只得不甘心地气跑了。
这个面冷心冷的男人,竟会出手相救一个陌生人,真真叫人大开眼界。
但无论如何,玉树是真心感谢沈昱替他解围的,虽然后者并不稀罕他的感谢,完全没多看他一眼就走了。
腿脚似乎还有些不便,一深一浅的。
收回视线,玉树叹气,为今天这一回的遭遇。
他真搞不懂,楼衡以前的女人也不少,都没听说过这个阿萨计较,为什么要在意他一个注定成为不了楼夫人的男人。
回到酒店,众人已经齐聚在大厅闲聊。玉树没有多言,跟楼衡诉说是不可能的。
幸好那位沈先生也不是个好事的,没有提及猎场的事,方才的多管闲事已经是破天荒了。
却没想到,那个叫席渊的邪气男人这时候会开口:“方才遇到阿萨跑过来,哭得梨花带雨与我抱怨,说是想教训一个人而不得,被我们沈先生阻止了。阿昱可真不懂怜香惜玉,唉,或者说,我们沈先生还有这等好心肠,不知道那是怎样大跌眼镜的场面呢。”
女人霎时白了脸,万万没想到席渊会如此不给她面子。
沈昱无动于衷般,自若地品着一杯鲜血似的浓稠饮料。
玉树联系到在猎场的场景,不禁犯恶心想吐,倒是把席渊接下来的话忽略过去了。
再回神抬头,他看到前面的楼衡猛地站起,对女人说:“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拿枪对准了玉树。”
声音好像依旧沉稳冷静,看背影也是如常,可是阿萨为什么脸色难看,辩解的措辞磕磕绊绊的。
完全没有在猎场用枪指着他时,扬言要杀他的气派。
玉树看不下去了,这场以他为中心引发的闹剧。
楼衡却还想把他摘出去,方式却是,大步走过去,捉了女人的脖子提起就去了外面。
女人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尖锐地大叫:“你不能这么对我!楼衡!!”
“是红酒哦。”所有人都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席渊这时候故作好心为沈昱证明道。
他越是这样说,玉树越是怀疑那是什么动物的鲜血。
不期然和他对上视线,玉树明白了,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反观旁边的古典男人,虽然面无表情,确实比他顺眼多了,从始至终没有搭理他们这帮无聊的人,冷漠疏离到极致。
第二天的猎场,玉树依旧是打酱油的,楼衡这回却对他紧跟不舍。
玉树拿他没办法,就当散步似的乱转悠,变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
“玉树!!”
枪响时,玉树却突发奇想,原来除了他鹿鸣与叶生他们,还有人记得他的真名。
他不叫白礼树,他是玉树!
“不要说话!深呼吸,不要紧张,没有伤到大动脉,我会为你治疗!”玉树发挥了他比平时更甚千百倍的冷静淡定,还有医学生的专业素养。
楼衡这个不怕死的却还要与他争一回口舌之利:“果然你染血的手指……很性.感。”
换了别人这时候就得哭笑不得了,玉树脸上却仍然冷淡,瞥他一眼,置若罔闻地继续为他做紧急止血的措施,又脱下衬衫,给他包扎右肩。
楼衡坐在地上,白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以上,手上是黑色的皮手套,领带松散地系着,一点不慌,反而看着玉树笑。
他两肩勒的枪肩带可不是装饰性用的,不只勾勒出了他发达的胸肌,关键时刻还为他卡住了一颗子弹。
直到回到酒店,有专业人士为楼衡取出子弹,玉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贴着墙壁滑落坐地,仿佛他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
子弹不是冲他们俩任何人来的,是误伤,楼衡也不是为了救他而受伤。
但他仍然感激,枪声响起那一刻,楼衡第一时间想着他的安危。
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被一个人放在心上,独一无二。
他半生所拥有的一切,几乎都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归属,除了他。
狩猎度假的旅途很快结束,楼衡受伤,所有人都没有了打猎的闲情逸致。
玉树陪同楼衡登机回去,面对在场送行人中,唯一一个不在意楼衡伤势的人,他必须开口一次。
“沈先生有没有想过问题所在呢?”
飞机梯下的古典男人抬了清冷的眉眼看他。
“无论是放纵还是克制,都不能解决问题,既然如此,沈先生有没有想过正面治疗。”
“玉树。”机舱内的楼衡半是呵斥,半是护短的声音。
沈昱看看他佯装生气的朋友,第一次正视起楼衡身边这个瘦弱的少年人。
好像是跟某人差不离的年纪,还在读大三啊,也快大四了。
“下半年确实是大四了。”玉树道,他可以回学校,他的两个朋友呢。
一个还探索着他漫漫无期的流浪路,一个在偏远山区吃苦独熬。
——
从猎场回来后,楼衡兴致勃勃在准备他所谓的奖赏礼物。
然而玉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或者说,他才没期待过。
楼衡的礼物啊,想必是他自以为是的对他的好。
那是楼衡第二次给玉树办的生日宴,不同于上一次的二人庆祝,而是在白家豪宅公开举办的宴会。
这也是玉树的认亲回归宴。
完全是楼衡一力促成的,让白家正式公开他的存在,也许还有白礼谦的手笔在其中。
毕竟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同意,他也进不了这个家门。
同时,更是白家想让玉树用专业换取身份的成果,虽然被玉树阳奉阴违没有实际贯彻,但以后,想必他要用更多的东西去换取白家人的身份。
那不是玉树想要的结果,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我啊,是个没用的私生子,保护不了母亲也算了,连自己也保护不了。靠着一段连办公室恋情都不算的畸形关系寻求庇护。这种可笑的人生,连自己都接受不了,实在不好意思得到各位的认同,所以……这个认亲宴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白家的人也不想接受我吧,正好,我也没有改姓的打算。”
玉树站在众人中心的台上往下看,所有人是惊愕的又好像是不在意的,端看他这个跳梁小丑表演。
楼衡面容暴怒的,想冲上来,被白礼谦死死拉住,后者的面容也是冷的。
玉树微微一笑,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畅快。
“那么,就这样吧,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他下来台,来到玉蔻身边。
柔柔弱弱的女人摇摇欲坠,欲言又止,仍然依偎在白父怀里。
他径直对白父说:“保护母亲是儿子的担当,爱护妻子也是男人的担当,请不要辜负一个女人还对你保留的信任。”
既然母亲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也可以走得毫不留念了。
有只结实的手臂过来拉扯他,他毫不犹豫甩开……
步入大四,玉树却请假去了山区,那里连个正规的诊所都没有,他不得已,只能和赤脚医生一起为叶生进行剖腹产。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叶生惊叹:“好帅啊小哥。”
他一边兴致勃勃询问生日会的细节,一边因为扯到腹部的伤口倒嘶凉气。
不住问他,接下来呢,他们一定很生气吧,被自己原本瞧不起的人拆了台,就像活生生的打脸。
玉树认真回忆那天的场景。
可也没什么好回忆的,像一场梦一样。
他随波逐流,他奋力击水,妄想着逆流而上,又被人生的洪流裹挟着直冲而下。
长夜漫漫,星子闪烁,偏远的大山里有都市没有的繁星夜空,静谧美好。
睡意朦胧的月色里,他听见叶生吟诵:“虽说路途遥远,但已经上路,正在走来,告诉你,它决不会后退,也不会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今天份的更新提前~
注解:
不要着急,最好的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纵使伤心,也不要愁眉不展,因为你不知道谁会爱上你的笑容,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而对于某个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狄更斯的《双城记》
“虽说路途遥远,但已经上路,正在走来,告诉你,它决不会后退,也不会停下。”——狄更斯的《双城记》
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沈从文《从文家书》,也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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